只见那少年就站在他们两个身后三两步远的地方,右腿弓起,左腿绷直了在后面死死撑着舞台的地面,将木制的地板压得咯吱直响。他身子半蹲着,但头却是昂了起来,以四十五度角凝视着半空中。
他不是在凹造型,而是为了接住从上往下压制而来的老刘的攻击。
少年绷直的双臂堪堪对上老刘自半空击下的双掌。
如果有恋恋不舍的观众此时从门口往回望的话,他会以为舞台上有人在玩人顶人的杂技呢。
虽然不是杂技,但周游看的出,那少年却是和干杂技差不多,他完全是以自己身体本身的力量承担着老刘施加给他的真气压力!
少年脸上惯常的吊儿郎当的懒洋洋的笑容不见了。他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透过他几无血色的双唇,几乎都能看见他就要被自己咬碎的牙齿!
他现在毫无真气。他能冲过来挡住老刘的攻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是受训多年后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那是他做过剑客的历史的遗留。
虽然他的速度足够快,快到完全能拦下老刘的攻击,但是,现在的他,身体内连一丝真气都没有!甚至,现在他体内的气息,连迪迪因为歌唱凝聚起的气息都不如!
可是老刘那宛如瀑布般的真气,却是毫不吝惜的,全力倾洒而出,现在,全都灌注到了他那单薄的身体上。
舞台的灯光早就关掉了。但是在黑暗之中,周游却能看见少年撑在地上的双腿在微微颤抖着。
周游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嘴唇,往那少年身旁走去。
苏也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周游的手腕:“你干什么去!”
周游头也不回地想要甩开苏也的手,道:“我去帮他……我不能……不能让他一个人……”
苏也见他听不进话去,索性也不客气,臂上用了几分真气,手臂一抖,手腕一转,硬是将周游拉了一个趔趄,把他重新扯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周游抬起眼睛瞪向苏也,眼眶边缘竟已有些血红。
苏也不等周游抗议,先声夺人道:“他拼了命的给咱们争取的时间,你就要这样浪费掉吗?”
“可是……可是他现在根本不是老刘的对手!”周游的理智说服不了感情。他还是想从苏也的手中夺回对自己的手腕的控制权来。
“别傻了!你留下来也是碍手碍脚!”少年似乎再也不耐烦听周游磨叽下去,他突然吼道:“快给我滚!”
少年没有真气,只是拼了自己的躯壳性命,硬生生接了老刘的这一掌。他那看似敏捷的身形下,早就是一具没有气力的空壳了。在老刘透过手掌绵绵不断地传过来的真气压迫之下,那少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不过是憋了一口气死撑。
可此时他见周游钻牛角尖,只好开口相劝,却也因为这一开口,让他这最后保留的气散佚了开来。登时,伴着他短短的几句低吼,鲜血从他的嘴角和紧咬的牙关里无法抑制地奔流而出!
鲜血无情地浸染了他洁白的领口和衣襟,仿佛在大雪后悄悄绽开的红梅。清冷,又倔强。
“走!”苏也的眼睛也红了。她不再往那少年身上看一眼,只是粗暴地一把扯过周游,几乎是拖着有些木然的这位小弟,往后台飞奔而去。
“咳……”看着苏也和周游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舞台边缘,那少年才放出一声无法压抑的轻咳,被他刻意压在喉间的鲜血,登时流了一身,溅落脚下。
老刘平素皱巴巴的脸上,此时仿佛所有的褶子都绽开抚平了。他居高临下看着那少年,露出一个残忍又得意的笑容来,又往他的双手末端轻轻送了一波真气。
不过是个小浪头。
却足以掀翻残破的小舟。
老刘稳稳落在舞台之上,看着那少年像是被狂风吹断线的风筝一般,无法自控地翻滚着,终于掉落舞台,摔在了硬实的地面之上,发出一声伴着骨骼断裂的闷响。
逆着人流走到舞台近前的那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像一群发现猎物的鬣狗,顺着血腥气,将那少年围了起来。
这些人七手八脚的将那少年从地上扯了起来,有人拎着他的领子,有人反剪了他的双手,又是推又是拖的,将他弄到了舞台边缘。
少年双腿无力,只能借着那些人的力量,软软跪在地上。
老刘身子一蹲,胳膊一撑,干脆坐在了舞台上,两腿耷拉下来,优哉游哉的晃荡着,对那几个拉扯着少年的人道:“让他把头抬起来。”
有人拉着少年的头发,强迫他昂起了头。
少年本来就颇有些凌乱的头发此时更是糟乱。只是一向覆到眉眼之间的额发滑开,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好像天边的残月。
少年使劲儿眨了眨眼,似乎是为了把糊在眼前的粘稠的血扫开。他露出的眼仁迷茫了片刻,终于重新聚焦,好不容易才组装出一个颇为讥讽的笑意来。
“你居然还笑的出来?”老刘摸着自己的下巴,自上而下盯着那少年,冷笑道:“莫不是吓傻了吧?”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那少年一贯的嘴上势不能输:“也难怪,忘了您也是位惯于装傻的同道中人了。”
老刘才不会被少年这话给激怒,他仍旧冷笑着,道:“我一直纳闷你是个怎样的人物,所以才主动跟主人请了命,驻守庭山。可是,你在庭山来来去去许多次了,别说我的真实身份,就连我是修习者你都没发现,你这般的草包,我就不理解主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