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阳并非修习者,他自然也不会感知到真气的任何波动。然而,从周游略显狞厉的动作表情上,他却完全可以读得出,这位昔日的“学生”对自己动了真格的。
可是程松阳却完全是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样,甚至,他就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上,连动都没动。
他是被吓傻了吗?周游眼看着自己射出的真气像一柄利剑笔直地向着程松阳的胸口插去,心里却也奇怪他的冷静,甚至是有些漠然?
就好像程松阳无端由的相信,周游的真气不会伤到他一样。
“当!”
周游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真气马上要刺入程松阳身体的那一刹那,真气仿佛撞到了一堵铜墙铁壁之上,竟然发出一声可闻的闷响,登时被反弹了回来。
周游急忙结印将自己的四散的真气归拢了回来,定睛看向程松阳,只见仿佛一层白色毫光刚刚从他的肩头隐没。
“神甲符?”周游一愣,他没想到,程松阳这个“普通人”的身上,竟然还带着符咒。
“哦?这个叫神甲符?”程松阳好像掸灰一样弹了弹他的肩头,对着周游笑眯眯道:“主人赠我这符,只说是防身用的,好像说什么专门能反弹你们修习者的真气什么的……主人也没告诉我这符叫什么名字,好在你今天告诉我了呢,我还真得谢谢你呢……啊,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周游恨恨地咬了咬牙。他差点忘了这位“普通人”是投靠了钟阿樱这座“大靠山”的,既然他能有神甲符,也难保他还有其他的符咒。
“咦?怎么不说话了?”程松阳抱着肩,优哉游哉地往周游跟前走去:“被我这符给吓到了?不至于吧,你不是修习者吗?你应该对这些很熟悉的啊!”
周游也不答言,只将身子一纵,想要跃将过去,直接揍这丫的。管他有没有什么符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然而,周游的脚后跟刚离地,身子将起未起之时,却只觉得腿下一沉,好像被什么拽住了,坠的他差点摔个狗啃泥。
周游忙低头看去,只见是坐在地上的苏也,跪坐起来,腰身向前,伸手紧紧箍住了他的脚腕,在使劲儿往后拽着他。
“小也?”周游又急又懊恼。急的是苏也总是这个状态实在是掣肘,懊恼的则是,自己一番努力,终究是白费了,苏也还是没能从幻境中解脱出来。
可是,在触到苏也眼神的那一刻,周游还是微微怔了一下。苏也看着他的眼神里,依然是有着怪他“害死”那少年的怨恨,但在这种埋怨里,却还是有一线的关切,怎样埋都埋不住。
“那边是深渊……你不要……不要去……”苏也轻轻说出这几个字来,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就好像她很不情愿甚至是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眼前这家伙明明是害死小哥哥的人,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关心他呢?
周游却在这话里好像得到了什么安慰。冰,终于还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开始融化了。苏也能担心他,说明她已经有一部分理智在逐渐恢复了。虽然她还是以为面前的走廊是深渊,虽然她仍旧认为那少年已经不在了,但是,她还能关心周游这个她固执认为的“凶手”,那就是说明,她在潜意识里仍旧选择了信任周游,也代表着她神识的复苏。
周游蹲下身来,耐心地对苏也道:“小也,你仔细看看,眼前的深渊里,有什么?”依稀记得,上次在人民医院的太平间那里,那少年说过,因心而成的幻境,会依心有所区别,也就是说,苏也所见的深渊的具体样貌,反映了她最真实的内心。
这话说出口,周游除了想起了那少年在当日的所言所语,更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安掠过心头: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深渊?尽管每个人因心而成的幻境不尽相同,但是,为何每一次,每一个人的幻境的最基础,都是深渊?上一次,自己,和领导付东流见到了深渊,这一次,苏也所见的亦是深渊?
深渊代表了什么?
是程松阳有意为之的吗?
在周游一瞬间转过这些念头的同时,苏也只是呆呆看着他,并未很快给他答案。而给出反应的,却是程松阳。
程松阳一直在旁观察着,苏也从她自己的幻境中略显松动的表现当然也不会逃出他这个“专业人士”的眼睛。他要的就是制造出幻境,让苏也和周游在幻境中自相残杀,自己不用动个手指头便能渔翁得利。谁知道周游这次竟有了提防,竟然能用言语将苏也慢慢引出心的迷途,这让程松阳越来越按捺不住了。
他再也不能故作姿态地作壁上观了。本以为这次来演唱会就是凑个热闹,没想到这会儿还要动真格的,这让程松阳很是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要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坏了主人的棋局,程松阳也是无法承担这个后果的。想到这里,程松阳放下了胳膊,把手探进了自己的脖领子里。
程松阳从脖领子里掏出一个吊坠,水滴形的坠子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放了主人给他的几张符。符上写了什么,以他的眼力自然是无法鉴别出的,但是,好在这些符有颜色的不同,程松阳只记得颜色的区别:白色用于防身,黄色的用于转移,红色的用于攻击,黑色的……
程松阳拣出了那张红色的符纸,按照主人之前教过他的方法,自己狠狠心咬破舌尖,噗的将鲜血喷到那张红色符纸之上,左手食指和中指夹了,好像赌场的荷官扔扑克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