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仰头凝视萧弈。
虽然他说的话很动听,但是……
她轻锁玄月眉,嫌弃地抹掉脸蛋上的梅花瓣,“花瓣上全是二哥哥的口水,脏死了。”
萧弈哄她:“花瓣贴面,这是古时候的妆容。娇娇年幼,没读过多少书,因此不懂。”
南宝衣拿帕子擦脸。
她虽然没有权臣大人博学多才,但这一年来读过的书好歹也有两三百本,才没听说过什么花瓣贴面。
权臣大人是在欺负她呢!
她傲娇开口:“我已经十三岁了,不再是小孩子。我要做度量很大的名门闺秀,因此我不跟二哥哥计较。”
肚量……很大?
萧弈瞥了眼她的肚子。
藏在兔毛红斗篷里,大约很小很柔软的。
他突然生出摸一把的冲动,好在他克制住了。
此时孤月当空,雪光澄明。
前院的热闹渐渐散去,婢女们三三两两回了各自寝屋,已是夜深。
南宝衣侧耳倾听,依稀听见街道上传来的梆子声。
“亥时三刻了……”她起身掸了掸裙摆,“二哥哥,我该回松鹤院睡觉了。再不回去,荷叶找不到人,要着急的。”
走了几步,才惊觉雪水洇进了绣花鞋。
脚底冰凉,冻得像是失去了知觉。
她低头,蹭了蹭双脚。
萧弈站在她身后。
小姑娘蹭绣花鞋的动作,乖的要命。
目光落在她的绣花鞋上,蜀锦的鞋面儿晕染开深色,显然是被落雪打湿,恐怕连里面的罗袜也湿了。
这样冻着走回松鹤院,不染上风寒才怪。
他默了默,忽然将她打横抱起。
南宝衣惊呼一声。
她拽住萧弈的大氅,“二哥哥?”
“乖。”
青年嗓音淡漠,抱着她朝松鹤院走去。
他的话像是有奇异的力量,南宝衣垂下眼睫,果然没闹。
她窝在他温暖宽大的氅衣里,嗅着他身上特有的山水香,心里面无比地安宁甜蜜。
他的臂弯沉稳有力,抱着她在雪地里走出很远,却一点也不颠簸。
南宝衣抿了抿小嘴,做贼般偷偷瞄向他。
权臣大人,紫貂金冠,革带军靴,长得很是好看。
凤眸里透着难得的认真,像是一片深海。
他在想什么呢?
定然是想着春旱,想着饥荒,想着如何救下在锦帐前,看着被子里拱起的一团,不禁挑眉而笑。
小姑娘脸皮太薄,将来可要怎么办才好?
他俯身凑到被子前,“南娇娇,哥哥抱你回来,给你暖脚,你却扭头钻进被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被窝里的小姑娘抖了抖。
很快,一只白嫩藕似的小手伸出来,尾指娇气翘起,指间还捏着一张崭新的银票。
萧弈挑眉。
这姑娘是想拿银票打发他呢?
他缺的是银子吗?
他又探究地望了眼她的被窝。
他哂笑:“原来南娇娇的被窝里,藏着银票。”
“二哥哥,我没有藏银票的……”
南宝衣嗡嗡的声音从被窝深处传来,说服力却很是一般。
萧弈撩袍,在床榻边悠然落座,“南娇娇,起来给我斟茶。哥哥上门,怎能连一盏茶都没有?”
“夜已深,喝茶会睡不着的。”
“那就玉米汁。”
可是南宝衣犹如鹌鹑般不肯露头,“我这里没有玉米汁……二哥哥快回朝闻院吧!”
寝屋里正闹着,外面忽然传来尖叫声,打破了雪夜的宁静。
十言拎着长刀直奔进来,刀刃沾血:“主子,前院出事了!一帮山贼闯进了南府,正在府里大开杀戒!”
萧弈捻了捻压胜钱,眸色冷冽:“山贼?”
“卑职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洪老九的人。他在锦官城中铺面众多,铺子里的伙计都是山贼出身,今夜重操旧业,必定是为了南府富贵。”
锦被掀开。
南宝衣坐在榻上,小脸严肃:“他们来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