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事急从权,那不过是表面的说辞,若是从心而论,只能四字概之——医者仁心。
人心隔肚皮,终究是看不清摸不透,但既然走上了医道,那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非常时刻的非常之法,但在顾醒看来,这便是自己心中的道。
自记事起至今,虽说一直坎坎坷坷,但却从未失去本心,也未能触摸到心中的道。何谓道?可能就连道家圣人也未必讲得清楚。
但佛家一句禅机却道出了个中奥妙,“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己的道不是别人告诉你该怎么做,是你认定了便可奋不顾身的去做,哪怕遭遇千难万险,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
这便是道。
顾醒起身走到了门扉处,好让两人安心照看已有了些气息的袁嵩。四人一路行至此处,虽说不甚和睦,但至少目前还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其中一人“跌落水中”,那这条船便将瞬间倾覆。
顾醒侧耳倾听门外响动,随口问道:“可知那暗器是何来路?这般不要钱不要命的撒,是否过于财大气粗了?”
张弥勒闻言便是一动,将那软甲手套戴上,便伸手从那已是暗红一片的水中捞了一个出来。走到桌案前坐定,顺手抽了一根顾醒放在桌案上的寒玉金针,便扎在了暗器上面。
顾醒扭头看时已是气得七窍生烟,上前一步将那寒玉金针夺了过来,拿出火折子反复炙烤,待那黑色血迹散去,才肯罢休。
张弥勒不知缘由,只认为顾醒小人小气,便从怀中摸出一物,摊在桌案上,又将那不知名暗器放在上面。随即手上一动,那柄“手术刀”顺势而出。
不知是对此物确实不知,还是惧怕上面沾染的剧毒,张弥勒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顾醒抢上前来,一把夺过张弥勒的家伙什,“滚一边去。”
张弥勒正在踌躇是否下手,既然有人代劳,那边恭敬不如从命。眼见顾醒已经准备下刀,便起身后撤。平常许是对这暗器并无研究,也挪到了袁嵩身前,将其挡住,怕有异变。
顾醒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这不知名暗器,用那“手术刀”往那暗器上轻轻戳去,不料那暗器竟是软绵绵的一团,那包裹其中的黑水有了宣泄的口中,便都涌了出来,一瞬间就淌了一桌。
张弥勒在一旁不无得意的嘲笑道:“我早有先见之明,你小子还是着了道。”那神情就像娶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喜上眉梢。
顾醒对张弥勒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只是盯着那团黑漆漆的污水,神情凝重。待看了半晌,便将头凑了上去,嗅了嗅。一股刺鼻气味冲入鼻腔,引发剧烈咳嗽。
顾醒抬起头时,平常和张弥勒用看怪物的眼神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顾醒觉着有些好笑,“你们想试试?”两人连忙摆手摇头,那拒绝之意已是不能再多了。
但出于好奇,张弥勒还是开口询问道:“这暗器中包裹的是何物,为何如此腥臭?”
顾醒扭头神秘兮兮地望着张弥勒,半晌后才吐出几个字:“不告诉你”。说完便将那柄“手术刀”递还给张弥勒。张弥勒此时哪敢去接,摆了摆手说:“送给你了,不用还,不用还。”
顾醒佯装客气,一个劲地往张弥勒身前递,张弥勒连连后退,似对那贴身之物非常害怕。顾醒之所以这样做,便是想戏耍打压张弥勒嚣张气焰,这人脾气秉性过于乖张,得寸进尺之事没少做,落井下石肯定也少不了他。
待平常出言相劝,顾醒才收回了手,摸出火折子在那柄“手术刀”上反复炙烤,待恢复如常后才收回衣袖中。张弥勒眼见顾醒手刀,面露不舍之色便要开口要回。
顾醒哪会给他这种机会,连忙催促他出去弄两身干净衣服,如今顾醒和袁嵩皆是衣衫破烂,满身血污。就算他们不在意,那来往百姓看见,还不吓个半死。若是报了官,那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待张弥勒不情不愿出了房门后,顾醒才扭头对平常说道:“此物上淬有剧毒,而其中起身来说道:“刚才交手时我便有所警觉,只是一时间没记起是何人何物,如今你说来,我便想起了一些江湖旧事。”
“哦?那便快快说来。”顾醒急切地问道。
“若真如你所说,此物上有剧毒,内有蛊毒,那定是蜀中唐门弃徒唐流雨的杰作了。”平常双手环于胸前,面色凝重地说道。
“未曾听过?是何来路?很厉害吗?”顾醒不置可否。
“你可知那蜀中唐门,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制毒用毒的行家。而那唐流雨,便是其中的翘楚。”平常言语间,有意无意地撇着门扉处,似在担心有人偷听。
说道此处,张弥勒推门而入,顾醒明显感觉平常暗松了口气。张弥勒一回来就没好气的嘟囔道:“那店小二真不是个东西,就两件衣服,居然讹了我五锭银钱,我走前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平常闻言怒喝道:“你找他买的?”
“有何不妥,这方圆十里内就这么一间客栈,而除那那人以外,还有谁有衣服卖给俺们啊。”张弥勒一脸不悦地辩解道。
此时顾醒出言调和,“平常兄不必过于紧张,兵者,诡道也。我等卖个破绽,那人恐怕不敢轻举妄动。”
张弥勒眼见顾醒出言相帮,便有得意神色浮现。平常抬眼瞪来,张弥勒又偃旗息鼓,乖乖坐在了一旁的地上。
顾醒眼见此景便是无奈一笑,这已是出世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