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似才缓过神来,温和言道:“不知国主所言之事,可是那乱兵游勇?”
国主拉扯衣衫,将散乱披发抚到脑后,轻哼了声。纳兰接着说道:“这等小事,何须劳您忧心,派兵镇压即可。”
国主正欲发话,一名执事太监通传道:“王爷到。”
那本是站在内殿中央的纳兰,此时缓步走到一边。而那太监总管王痒,则是走到国主卧榻近前,尖声说道:“宣!”
一名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缓步走入内殿。待他踏入的那一刻起,便数着步子,走了不多不少十八步后,便立身跪地,口中朗声道:“微臣李闫韵叩见国主。”
那卧榻之上的男子,挥了挥衣袖。一旁的总管太监王痒便言道:“起。”肥胖中年人才极为滑稽地站了起来,拱手施礼。
那肥胖中年人眼见明月楼主也在,不免有些疑虑,但却并未说出口,只是抱拳朗声道:“不知国主唤微臣,所谓何事?”
“不知臣弟可知,龙首郡已乱?”虽说表面云淡风轻,但那言语中的试探,已再明显不过。
那肥胖中年人只是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间,仿佛上面有答案一般。半晌后才开口言道:“知道。”他心知肚明,若是说不知,那下一刻或许便会赐下欺君之罪,思量再三,还是如实回答。
国主微微邹眉,眼神玩味。刚才一通试探,明月楼主滴水不漏。虽说不能断言此事是他所为的,暗也脱不了干系。
而自己这位亲兄弟,当年若不是父皇念在自己战功赫赫,恐怕坐在这里的人,便是他了。虽说心中怨恨难消,但已过多年,许多事,还是藏在心底的好。
国主李存勖突然起身,一旁的太监总管王痒想要上前搀扶,却被一把推开。顿时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倾泻而出,那本是置身之外的纳兰,也是微微皱眉。
这便是帝王之气?
而殿下之人纹丝不动,只是等待着殿上之人的诛心试探。“那有何应对之策?”国主李存勖轻描淡写地言道。
而那殿下之人,明显有一丝不安。因为一日不曾坐上去,便是一日君臣,那李存勖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若是有本分言语不敬,或是惹恼了他,恐怕自己的下场都不会太好看。
而且还有一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王爷李闫韵微微抬头,却不敢直视殿上之人双眼,而是拿捏着极其到位的恭敬,朗声说道:“一郡之事,不可小觑。若是处理不当,后患无穷。微臣以为,可派兵镇压,已展国威。”
果然如出一辙。李存勖眼神中露出一丝狡黠,这两人看来都有问题。
虽然得到了一样的答案,但李存勖并未恼怒,反而循循善诱,“若是派兵前往,两位以为,谁最合适?”纳兰并未言语,而那李闫韵抱拳朗声道:“启禀国主,微臣以为,禁军统领高承英,可堪大任。”
李存勖双眼微咪,嘴唇紧闭,深邃目光中,竟是瞧不出丝毫深浅。而一旁纳兰见此,走到李闫韵身旁,抱拳说道:“在下看来,王爷便可堪此大任。”
国主李存勖闻言一喜,却不接口,只是朝着太监总管王痒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往卧榻后走去。
太监总管王痒多年伴君身侧,早已心领神会。随即朗声道:“国主有些疲乏,两人跪安,其他事宜,容后再议。”说完便再次合手腰前,面色平静。
那殿下两人抱拳施礼,便缓步退到殿前,再转身跨步而出。只是这一路走的极其小心,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而那在卧榻旁的太监总管王痒,则是轻声自语道:“伴君如伴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