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将这坐在椅凳上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人从容喝着杯中酒,对这面目可憎的几人却是不予理睬。那带头汉子觉着被驳了面子,抬眼瞧了高潜展一眼,吓得高潜展连忙低下头去。不远处得了势,便想到近处耍耍威风,便是猛拍那桌案,将那半碟花生米给震飞起来,散落在桌案和地上。本已到唇边的酒杯,被那人缓缓放回桌面,那人推下毡帽露出满头花白头发,鬓角那一抹仅存黑,也即将被霜雪染白。
他眼角微咪,折出几道褶子,额前早已爬满沟壑,只是那双眼睛却有藏不住的寒光溢出,将那一圈人吓得连退数步。要怎样的眼神,就能将这五大三粗的莽汉吓成这样。
当那人推下毡帽,本是无心过问的酒肆小二和掌柜也放下手中漫不经心的活计,开始打量起这人来。要知道,这两人在此间开店数十年,若是没点能耐,恐怕早就被人给端了。
能在这霞雀道稳稳扎根,只有他的道理。只是如今能让他俩侧目之人,已是不多。而眼前之人,便是其中一个。若说此人长得如何英俊潇洒,器宇轩昂,到也不是。
他邻桌那白面粉哥儿,可比他好看千倍万倍。只是他眼声中流露出的那抹寒意,却是遮掩不住的。那掩饰不住的杀意,正在这间酒肆中蔓延开来。
那酒肆小二开始往后退,他本是不想退,却是不得不退。那是一种置身于冰天雪中的感觉,宛如三九漫天大雪,却赤裸上身孤身一人行走,那般绝望。
而酒肆掌柜毕竟见过世面,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对这种事情虽说也是心有余悸,却是见怪不怪。待酒肆小二来到近前,一把将他拽到了桌台后。那小二被掌柜一拽,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下,才缓过神来,快步跑到掌柜身边。
而那满头“霜雪”的老者,抬手握住了筷筒,似牵起了心爱女子的手,那般温柔。而那带头汉子瞧见这老头这般做派,不觉气上心头,又是重重拍下。
可这次便是那掌柜也是始料未及,而这一切被顾醒和高潜展瞧了个真切。那老者在那大汉拍下的瞬间起身抓取五双竹筷,对准这几人的眉心便如刀切豆腐般地刺了进去。
待那飞起的花生米落地,那一众汉子也纷纷到底,双目圆睁,似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可他们永远无法知晓,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死在那老者手上,还偏偏是那再平常不过的筷子。
掌柜使劲压着酒肆小二,捂住嘴巴不敢出声。而顾醒则已挡在高潜展身前,等待那老者的赶尽杀绝。可那老者杀完人后,却并未有继续动手的心思,端起刚才未饮尽的杯中酒,举杯柔声道:“少年郎,同饮一杯如何?”
顾醒绷紧的神经开始颤抖,他本不愿与这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对饮,可若是不顺着此人心意,那下一刻两人或会死于他手。虽是极其不情愿,但还是颤抖着手拿起那桌案上的酒杯,又伸手去拿那本就没喝多少的酒坛子。
许是太过紧张,这一伸手险些将那酒坛子碰倒,惹得那老者哈哈大笑,“少年郎,不必紧张。老夫赏罚分明,善恶有道,不会对你们下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