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哭声越大,越发不能自控,那汉子只是默默安慰,却未有阻止之意。倒是那白琊觉着大老爷们哭成这样成何体统,出言训斥,顾醒才悻悻然收了那决堤的眼泪,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的汉子。
他不过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饶是心性胜于常人,却也非能事事皆能藏于心。经过几番生死终于得见故人,任谁都会这般,只是眼下非常时刻,却不是话家常,诉愁苦的好时机。
顾醒用袖管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喘了口气才问道:“罗大哥何时来的都城?怎没听到风声?”来人正是蛰伏孤啸山庄养好伤后,便马不停蹄一路奔来都城的罗休。
罗休灌了口酒,才不急不缓地说道:“接到冥尊密令,便日夜兼程赶来,也不比你早来几日。没想到数月不见,你小子与闯出了一番名堂,还入了明月楼,后生可畏啊。”
顾醒惊讶于罗休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起身来,“血祭江湖?!”
白琊点点头,“正是!此事关系孤啸山庄立足根本,也关系后唐江湖百年气运。虽说此时局势动荡,却正是我等下手的好时机。同时我还听说忆楚使者就在洛阳,若是能一并铲除,便有起事之机。”
顾醒听到这里方才明白,当初孤啸山庄收留姑姑和自己,便是为了这“血祭江湖”,只是后来发生诸多变故,才渐渐将此事淡忘。如今罗休亲入都城洛阳,此事便是当务之急,至于其他事,则无需跟顾醒详尽。
“我该如何做?”顾醒有些徒然地问道。
“你现在无需忧虑,这事并非你一人所能为,需我等助力方可成事。所谓血祭,无非是清理掉一些本就该清理的,抹杀掉一些可有可无的,江湖事自然江湖了,你若顾虑太多,反倒有碍心境。”罗休说完又灌了一口酒,却没看顾醒一眼。
门外骤然发出一声巨响,一阵哭天抢地声紧随而至,似遭遇了什么变故。顾醒立即起身推门而出,白琊和罗休互望一眼也跟了出去。只见楼下场中的莺莺燕燕已跑的没了踪影,只有几个人倒在血泊中抽搐。
而那刚才被二丫头带着出门的零陵等人,此时正扶着楼梯栏杆往下眺望,一人若有所思,一人满眼惊慌失措。老倌家则是不见了踪影,不知是何缘由,居然抛下高潜展,独自行动。
顾醒几步跑了过去,一把将高潜展揽在怀里安慰道:“不怕,不怕,没事的。”
“谁说没事,你说没事就没事啊。青楼你家开的?”谁知那零陵收回视线,便立即将顾醒这话怼了回去。高潜展闻言也顾不上害怕,便要寻零陵说理。
顾醒瞧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立马劝道:“此时不是扯这些的时候,可瞧见了贼人?”零陵冷哼一声并未接口,高潜展在顾醒怀中怯生生地说道:“是,是刚才酒肆的那位老者。”
顾醒脑中轰隆一声炸起,闻听白琊喝道:“不知哪路英雄,敢来我霞雀道生事,不妨现身一见,让我这主人家瞧瞧风采。”
一阵沉闷的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本是借贵宝地暂避,不曾想有不开眼的家伙,顺便就解决了。不劳费心,这就走。”话音即落,人已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