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谓的安宁,伴随着的必然是无数场有死无生的纷争。高承英从最开始的执念,到如今的放下,经历了无数跌宕起伏,看透的不过是人最初的渺小。
只是他并不知道,为何阿耶和师父,依旧拿着,不愿放下?
是江湖的利益纠葛?还是问鼎天下的意气风发?亦或是内心最初的渴望……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这浅显易懂的道理,放在现在太过苍白。其实,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皆已注定,这是无法改变的命运。
人们总想着自己能掌握命运,但最终却被命运玩弄,多么可笑,不是吗?
贾鸿道已经失去继续“晓以大义”的耐心,换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他死死盯着那张熟悉却陌生的面容,神情肃穆,不卑不亢,“高府家主,今日贾鸿道与高府恩尽于此,两不相欠。”
说完便抬手舞动黑枪,将一块衣角割掉。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块残破不堪的衣角,似乎当它落地之时,便会有一声平地惊雷,在耳畔炸响。
但高云伯并未有太多神情流露,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说话。
高承英神情淡漠,内心却有着在了家国大义这边,便是作为行伍中人最后的底线。
那一众行尸向着两人扑来,这些因药物作用,变得不人不鬼的生物,开始逐渐变得癫狂。高云伯突然身躯一震,右眼角微微抽动,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贾鸿道和墨野阻挡着行尸的攻势,高承英看着身旁的高云伯,脸部肌肉逐渐扭曲,狰狞可怖,双眼变得血红,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怒意。
高承英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下意识地往后挪动。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时,一个物件从远处飞掠而至,掉落在高云伯面前,让濒临失控的他,彻底丧失理智。这是他最为依仗的王牌,此时却被人轻易斩杀。
高承英定睛看去,竟是一颗干枯的头颅,看不出男女,但却能够依稀分辨出容貌。
心湖一阵荡漾,眼泪夺眶而出。高云伯却并未有丝毫悲伤,有的只是难以抑制的狂暴。顾醒的声音从远处飞掠而至,“这个‘礼物’,还满意吗?”
顾醒自溶洞而来一路狂奔而来,本想着将此物作为筹码来要挟两人。但瞧见贾鸿道和墨野已被包围,在情急之下便将溶洞中人头颅抛出,果然起到了震慑效果。
那群行尸从狂暴状态逐渐安静下来,围着那颗头颅,也不上前,竟是有悲戚之音。高云伯此时已是满脸涨红,极力压抑怒意的他,望着“姗姗来迟”的顾醒,眼神凶煞。
没有任何言语,便朝着顾醒飞扑而来,要将他一击毙命。
此时贾鸿道和墨野虽然暂时脱离了行尸的包围,却没有办法及时援手,情况已是万分危急。就再千钧一发之际,高承英从身后抱住高云伯,急切说道:“阿耶不可,他是潜展的心上人!”
高云伯被这一句一拉僵在当场,顾醒哪敢怠慢,立刻脚下抹油跑到贾鸿道和墨野身后,从两人之间望着高云伯和高承英。
高云伯收敛了气势,吐出四个字,“那又如何?”
随着气息再次暴涨,高承英再也控制不住,被震飞出去。墨野眼见不好,飞身一跃接着失去重心跌飞出去的高承英,墨野后背重重撞在别院外墙,才堪堪停了下来。
高云伯此时已经丧失了理智,这本是自己精心培育的一步暗棋,无论是用来对敌,还是吸食精血滋长内劲,都受益无穷,可偏偏被眼前人给毁了,让他如何能安心?
又是一阵暴喝,那群围着人头的行尸仿佛听见了指令,开始向着几人快速扑来,比之前在远处不敢靠近,怕自己承受不住眼前的一切。
高承英望着身影有些模糊的阿妹,嘴角泛起笑意,朝她招了招手,算是打过了招呼。只是这短短不过一日,高府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高潜展心中越发激荡难平,看着老倌家加入战局,还是无法制住发狂的阿耶,便用尽全身力气吼道:“都住手,不要再打了!”
这一声惊了在场所有人,就连高云伯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失神,高云伯被三人连手击飞出去,连退数丈才堪堪稳住身形。
只是站定后露出惨淡笑容,望着高潜展,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