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黄头透过那具无头尸体看向其后时,才发现这不过是第一lún_gōng势。这些无头尸体纵横排列,前后皆有这细不可见的丝线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
刚才若是贸然牵动其中一具无头尸体,纵然老黄头武功盖世,也将插翅难飞。如此之下,老黄头只能退了回来,将刚才所见全都说了一遍。孤啸山庄众人闻言皆是眉头紧锁,不知如何破局。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罗休偶然瞥见不远处草丛中有几只野兔在来回窜跳着,在轿边摇着蒲扇的女子眼见罗休抓到了野味,也凑了上来舔着脸想讨一只。不料老黄头横插一脚,一把从罗休手里夺过一只,并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老夫这些日子也没好好打牙祭,今日便饱饱口福。”
就再众人商量着如何处置三只灰毛野兔的时候,轿中公子陈浮生突然开口说道:“诸位且慢,在下有一计,或可破局。”
这一句,无疑对正热火朝天讨论的众人头上浇下了一盆冷水,让他们本已饥饿难耐的肚皮在城门前,并未朝着众人招手示意让他们过来。而是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跪倒在地,不知何故。
罗休、墨野再也顾不得其他,立马飞奔上前,却纷纷愣在当场。
而那轿中公子陈浮生,则轻声说了句“上去看看”,众人便也跟了上去。此时走在队伍最后的冥尊没来由地回头望去,隐隐觉着身后有人在盯着他们,不知是确有其人还是因为多番震惊之下产生的幻觉。
当众人来到城门前,再一次呗眼前所见颠覆。只见一条长街贯穿始终,两侧有寻常后唐建制的二层瞻楼和坊市,空无一人。但这条长街却已被鲜血染红,那鲜血浸透到石板之下再反涌上来,透着一种乌黑的恶臭。
在原地瞧着黑衣人的动作。只见他麻利地朝着那孩子衣衫上一划,那穿在孩子身上的鲜艳衣服便从中间破开,露出孩子的身体。
可这一刀下去的结果,让众人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外表看起来并无异样的小娃娃,在鲜艳衣服下面的身躯居然被人整个掏空,那白皙僵硬的皮囊下,只有空洞的骨架和泛着暗红的血肉。
而那黑衣人瞧见眼前一幕并无有任何异样,或是被黑布缠着的面容瞧不出任何不适,他迅速将那小娃娃的衣衫收拢后,便快步走到轿边,冷声说道:“家主,这悬挂其上的孩子已经被掏空了肚肠,不知意欲何为。”
陈浮生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再看一具。”
未等黑衣人出手,老黄头已经按奈不住,解下另一名悬挂其上的娃娃查看起来,没有半点出入,也被掏空了肚肠。老黄头此时连眉毛都气的炸裂起来,有一种暴走杀人的气息倾泻而出。
黑衣人瞧见老黄头查看的结果,再次对轿中陈浮生说道:“家主,一样被掏空了肚肠,已死去多时。”
轿中再次陷入沉默,而那八名轿夫也停下了脚下的晃动,就这么僵直在当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随着难以抑制的咳嗽声,陈浮生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逆转还阳大阵!手段如此恶毒,我到要看看,是何方神色,能干出这等天怒人怨之事!”
“莫非此处并非兵乱那么简单,还有妖人再次修炼邪法不成?”罗休也是全程目睹,此时稳住心神,连忙问道。
“是与不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世间并无神鬼之说,修仙之流,若是有人借口行事,必然图谋不轨。而若是有人信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陈浮生的语气越发急促,咳嗽声也越来越剧烈,让一旁站着的摇扇女子既生气又心疼。
生气是因为瞧见这些还不足双岁的孩子就这么惨死在那些妄图窥探仙道的妖人屠刀下,心疼则是担心陈浮生因为这等身外事又透支自己的身体,还要死磕到底。
她深知陈浮生的脾气秉性,怎会容忍这等邪魔外道在此横行无忌。此间乱世早已民不聊生,百姓朝不保夕,还要担心战火之苦,没想到居然还有此等妖人出没,实在让人难以咽下这口气。
老黄头默默起身向前走去,脚下反涌而上的暗红血液被踩的踏踏作响,罗休也不甘落后,一个健步从了上去。而墨野和白琊则默契十足地守在马车旁边,不再离开一步。
陈浮生再次轻叹一声,道出“起轿”言语,由涵姨带头继续向前走去。这座本就不大的成德镇,被鲜血浸染的道路,不知通向何方……
一众人走在这条原本稀疏平常,此时却是如坠地狱的道路上,看着两旁的瞻楼坊市和寻常居所,皆是瞧不出半点烟火气。家家户户中早已没了本该有的蔬食肉果,那透着光的窗户内,满是鼠蚁横行。
噫吁嚱,何其悲乎……任谁瞧见这样的场景,也会陷入抑郁之中。一恨行单势孤难平定天下;二恨世道不公战乱难平;三恨饿殍遍野独木难支;四恨庙堂之上不见疾苦;五恨怀才不遇沦落其苦;六恨妖人横行雪上加霜;七恨垂垂暮矣心亦难安……
这乱世,何时能安?若非医者,如何定九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