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好长好长,长的让顾醒都以为再也不会醒过来。
只是他心中还有未尽之事,未忘之人,未弃之恨,所以不能就这么轻易死去。他想问零陵,为何要这么对她,他想找到高潜展,带她远走高飞,远离这世俗喧嚣。他想寻一处桃源山水,让一切都归于平静……
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因为他又再一次陷入上天际的高塔,仰望星空时。脚下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清晰,顾醒的心又再一次的坚定。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不仅于此,也不能止步于此,他要肩负起振兴九渊的使命,去向在不远处,吧唧吧唧抽着旱烟,眼中满是追忆,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过往。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沟壑纵横苍老容颜上,映衬出点点光辉。墨野和冥尊一人一边按在了罗休肩头,示意他不要扰了陈浮生的思绪。摇扇女子则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似有指责之意。
唯有易南星纹丝未动,却警惕地望着四周,小心应对着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而马车中的陈浮生,在说完三句“奇怪”后,竟然一言不发,放在顾醒手上的五指,却扣得更紧了些。又是半炷香的功夫过去,二丫头瞧见顾醒好几次欲言又止,便比着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耐心等待。
陈浮生终于收手入袖,轻声说道:“实在奇妙,顾兄弟体内有两股内劲相互争斗,却又在相互扶持,才将你心脉护住,让你大难不死。”此言一出,顾醒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马车外就响起了老黄头的声音,“既然没事,那就继续赶路,荒郊野岭的,难保不会遇上点什么。”
孤啸山庄众人闻言皆是点头,便也不再继续围着马车,向着前方走去。而陈浮生也不再言语,转身向马车外躬身走去。顾醒眼见陈浮生要走,连忙出声问道:“陈先生,可否也让我把一把脉?”
陈浮生本已掀开了车帘,听闻顾醒言语,身体明显僵直在当场,似有些不信,却又有些期许。摇扇女子顺势接过车帘放了下来,陈浮生又转身坐回原位,抬起手臂翻转过来,等着顾醒的把脉。
顾醒缓缓抬起手,轻轻搭在陈浮生手腕处,不似陈浮生五指紧扣,而是二指点脉,闭眼沉思起来。
马车却在此时动了起来,不远处传来老黄头似有若无地催促声,易南星自然也知道此间关乎生死,便也追了上去。马车颠簸,摇扇女子担心陈浮生吃不消,急声问道:“家主,要不要回轿中?”
可陈浮生却淡然答道:“无妨,切让顾兄试上一试。”
待马车再次止步,顾醒才抬起手来,距刚才已经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陈浮生正要收回手,却被顾醒一把扣住,顿觉身体一僵。正要开口便被顾醒打断,“陈先生莫怕,我这就说与你听。”
“陈先生体寒虚弱,身体泛白应是多年未见阳光所致。五指干枯,定让跟饮食有关。但从刚才来看,陈先生通晓医术,断然没有胡乱进补的情况,为何体内有富余之气流窜,显得极其不衬。”顾醒说到此处,收回了手,饶有兴致地盯着陈浮生,等待他的回答。
听闻顾醒言语,陈浮生爽朗大笑道:“顾兄并非浪得虚名,之前听闻冥尊说阁下通晓医理,还不愿相信,可如今碰上,不知是我的幸还是阁下的幸啊……”
“哦?冥尊真如此说?”顾醒满脸惊疑,不置可否。
“是啊,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其实在下来此途中,就耳闻过顾兄的大名,在龙首一役中,大放异彩,实在让人仰慕不已。”陈浮生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着。
“龙首郡?陈先生与冉郡守相熟?”顾醒有些警惕地问道。要知道,自己在龙首郡之事,并非人人皆知,若非相熟之人,又怎会知晓。
陈浮生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家父与冉郡守乃是旧识,此前路过便去探望,聊起了顾兄为郡守夫人瞧病的事情,说若是碰上,在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原来如此,那陈先生的病,我还真有些办法。”顾醒闻言已然成竹在胸,略带喜色的说道。
“当真?”不光是陈浮生,就连马车外的摇扇女子,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脱口而出,话语中满是惊喜之色。
“这种事情,可做不得假,陈先生且听我慢慢道来。”顾醒整了整衣衫,端坐于前,开始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