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并无特别,只是多了几分烦躁。像那不过几岁的稚童,还未学会奔跑,却先懂得吵闹。树大夫一身锦衣蟒袍在月光下焕发着别样的光彩,他手中握着七星剑,慢慢推动剑柄,等待着他无比期待的一刻。
终于,卧寝处的房门打开,县尉夫人从中探出了身子,还拿着一个盒子,正是老黄头带来的贺礼。树大夫瞧着县尉夫人手上的盒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不觉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不知为何,县尉夫人此时衣衫齐整,似乎并未宽衣入睡,而是一直在等待着树大夫的到来。当他瞧见不久之前才欢好过的爱郎,立即快步迎了上去,用女子特有的问候,重重贴到了树大夫的唇上,那么主动,那么热烈。
树大夫顺势接过盒子,迎合着县尉夫人的热情似火,双眼紧闭,享受着这美妙的一刻。当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县尉夫人才轻声娇笑道:“冤家,为何迟了这么久,奴家差点都等不及了。”
树大夫眉眼含笑,“刚才有事耽搁了,娘子切莫见怪。不知县尉大人他……”
“别提他,扫兴。已酣睡过去,不会有人妨碍你的。”县尉夫人说着又迎了上去,树大夫抬手一把搂住她软弱无骨的腰姿,向着刚才幽会处快步走去。
殊不知,当二人走远,卧寝大门轰然打开,县尉大人已穿戴整齐,目露凶光地注视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没有片刻犹豫,也跟了上去。而当顾醒和老黄头赶到时,此处已是人去房空。
老黄头闭上眼睛嗅了嗅,空气中似乎还残存这女子的脂粉气,抬手往前一指,“你先去陈浮生那通个气,老夫先行一步,我们在回廊尽头汇合,陈浮生知道在哪,去吧。”
顾醒正要开口,老黄头已经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剩下他一个人,在夜风中凌乱。顾醒只能无奈叹息,快步走出院门,向着陈浮生的“温柔乡”走去。
当顾醒来到陈浮生处,却是瞧见烛火通明,不敢再往前,只能学着那夜莺鸣叫,试图吸引此间人的注意。不多时,涵姨和易南星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瞧见顾醒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顾醒过来。
跟两人碰头后,顾醒将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顾醒瞧出了异样,连忙出声问道:“难道,陈兄的新娘子,没有回来?”两人互望一眼,皆是摇头叹气。
顾醒正要冲进去找陈浮生,没想到他已换了身便服走了出来,“顾兄辛苦,不如随我再走上一趟?”
顾醒急切催促道:“陈兄好兴致,再不快点,老黄头怕是要与树大夫和县尉大人动起手了。”
陈浮生依旧不紧不慢,望着涵姨说道:“还是劳烦您在此等候,易叔陪着我等,走上一趟。”说完就一把拽上顾醒,疾奔而去。
易南星却没那么着急,回望了涵姨一眼,轻声道:“小涵勿忧,有我在,家主定然无恙。”也没等涵姨言语,便转身离去。涵姨在易南星走后,才幽幽说道:“小场面,我相信你。”
顾醒总觉着这其中有何猫腻,便缠着陈浮生说出来龙去脉。陈浮生轻笑着解释道:“我在房中呆了良久,才听到易叔来报,说莺莺姑娘去了县尉卧寝,随后便消失不见。我寻思着不会又折返,但你们没来,我便猜到了七八分。”
“哦?难道这女子也妄图长生?”顾醒疑惑道。
“想不想长生我不知道,但树大夫却是活生生的例子,任谁也难以控制内心的渴望。所以,莺莺姑娘才先行一步,去了刚才那处禁地别院。她似乎算准了,树大夫也会到那里去。”
顾醒这才明白过来,随即一惊,“这下可好,事情闹大了!”
“也该有个了结了,是吧,前辈。”陈浮生蔚然一笑,望向回廊尽头的老黄头,话语之意,已是显露无疑。顾醒这才瞧见,老黄头倚靠在廊柱前,正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瞧见两人连忙招手说道:“快来,别错过了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