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桌上,双方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王迎松那边虽然喝得嗨,但时不时还是会向这边瞟几眼,赵兴根也不希望自己与宁默的谈话被王迎松听到。他现在已经可以确信,王迎松和宁默不是一伙的,当然,王迎松与李太宇肯定也不是一伙的,否则怎么可能会把宁默这样一个人带过来呢?
那么,到底谁和谁是一伙的,谁又爱着谁,赵兴根有足够的社会阅历,自信能够解开黑板上的这道排列组合题。
酒足菜饱,王迎松已经醉倒了。赵兴根打电话从厂里叫来一个司机,开着车把王迎松送回酒店。上楼的时候,两个酒店保安加上龙湖的司机,三个人齐心协力,才算是把王迎松给抬进了房间。司机把王迎松扔在床上,后续的事情他就管不着了。
宁默没有跟着王迎松一道回酒店,赵家兄弟以再去喝点啤酒来解酒的名义,把他约到了一个ktv。关上房门之后,大家先前憨态可掬的眼神都变得清明起来。
“宁老弟,现在这里也没外人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我们哥俩透个底?”赵兴根看着宁默说道。
宁默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说道:“赵老板,事情不是很明白吗。韩国鬼子跑到中国来抢市场,伤害了我们临一机的利益,就不兴我们给它刨个坑?”
“你刚才说能够帮我们弄到数控系统和功能部件,都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到时候你们自己去临一机提货就是了,我还能造个假的临一机来骗你们?”
“这么说,是临一机安排你来的?”
“我可没这样说,我就是跟着王迎松来赚外快的,走到哪我都是这句话。”
“可是,临一机图个啥呢?你们自己就是造磨床的,何必来帮我们?”
“老赵,这个道理吧,我先前也不懂。不过,我哥们……,你们也别问是谁了,反正是临一机能够说了算的一个人,他跟我说了,像东垣公司这样的韩资企业,是靠压缩机床性能来控制价格的。临一机如果要和它打价格战,那就不得不把我们的机床性能也降下来,这样一来,我们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所以你们就想让我们来对付韩国人,反正我们的名声也不值钱是不是?”赵兴旺不满地插话道。
宁默嘿嘿一笑:“赵哥,你觉得呢?”
“我明白了。”赵兴根没有弟弟那么矫情,他知道自己的名声的确不值钱,人家临一机有资格鄙视他。
东垣的机床卖14万8,临一机的同类机床卖12万多,价格上没有什么优势,而人家却有一个韩国的加成,临一机要跟东垣竞争是比较困难的。
临一机也不是没有降价的余地,它如果把机床品质降低一些,比如用料减一点,钢材品质下降一点,都能够省出成本。但这样一来,临一机花几十年时间打造的优质耐用的形象就会轰然倒地,大家会说临一机的机床也不过如此。届时就算它把东垣给拼掉了,自己的形象损失也不少,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换成让龙机这样的私营企业来与东垣竞争,就没有这个顾虑了。龙机原本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这些年主要做的就是山寨国营大厂的产品,以低廉的价格取胜。龙机的客户从来都不会认为龙机的产品是什么优质产品,大家对龙机产品的要求仅仅是够用。
比如说,有些小企业因为一个临时的项目需要买一台机床,原本就只指望用上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报废了也不心疼。这时候,他们就会考虑从龙机这里采购,图的就是一个便宜。至于说一年之后这台机床已经不能用了,谁也不会在乎。
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中国人是非常清楚的。那种拿着某宝上30块钱的货色去比国外300美元的同类产品,然后得出“中必输”结论的,非蠢即坏。
“那么,临一机是不是希望我们把东垣的代工推掉,别给他们干了?”赵兴根又想到了下一个问题。
宁默摇头:“不是的。照我哥们的意思,你们不但要给他们干,而且还要干好,让他们离不开你们。”
“可这是为什么呢?”赵兴旺有些不解。
宁默说:“没有他们14万8的磨床在前面给你们铺路,人家会愿意要你们8万块钱的货吗?我哥们托我给你们带话,你们盯住那些韩国公司,他们在哪卖,你们也跟到哪去卖。他们敢叫14万8,你们就叫10万8。他们如果降价,你们就跟着降,非得把他们拖死不可。”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赵兴根笑道,“到时候我就让业务跟那些客户说,我们的产品和东垣的产品是一样的,只是少一个韩国的标而已。我们一台磨床比他们便宜好几万,让客户自己去选。”
“可是,说不定真有选他们家的,大家还是很崇拜韩国的。”赵兴旺说着泄气话。
宁默说:“要的就是这样啊。你们想想看,如果客户买了一台韩国的磨床,又买了一台你们的磨床,最后发现你们的磨床不但更便宜,而且质量还比韩国的好,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以后就会专门选我们的产品了。”赵兴根信口答道,说罢,他忽然又笑了起来,说道:“不对不对,他们这时候会想起还是你们临一机的产品好,这相当于是让客户交了学费,最后又回到你们那里去了。”
“不光是我们临一机,也包括你们龙机。我哥们说了,中国的机床市场,只能让中国人自己的企业来占。我们临一机是国营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