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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夕阳西斜之际,葛东淳果如刘策所料,带着大箱小箱来到了驿馆拜访刘策。
“天使大人,这些是下官的一些小小敬意,白日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天使大人千万别往心里去……”
葛东淳现在如同孙子一样站在刘策身边,态度恭敬地很,和白天那股嚣张狠戾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刘策看着一屋子丝绸、金玉,不由轻哼一声:“葛府尹?你这是干什么?本官可没说要怎么你啊,送这么重的礼我可担待不起……”
葛东淳忙道:“下官知道天使大人是朝中大官,看不上这些黄白俗物,请大人放心,过几日下官还有重礼献上,保证大人满意……”
显然葛东淳会错了意,以为刘策觉得送的太少。
刘策也不点破,看了眼这些礼物,随口说道:“好了葛府尹,本官知道你的心意了,只是本官很好奇,白天本官进城,城门守官公然问本官索要过路费,
还扬言他是你葛府尹的亲戚,是你定下的规矩,不知葛府尹能否给本官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这样的事?下官真的不知道……”葛东淳义正言辞的说道,“定是那些城中小吏借下官的名声胡做非为,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彻查到底,给大人一个交代!”
葛东淳说的有鼻子有眼,刘策不由感慨无论哪朝哪代,这当官的果然都会睁眼说瞎话,那些区区看门小吏,若没有受上司指使,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索取进城费么?显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葛府尹这么说,那本官也就不再追究,葛府尹,你要记住,你身为扬州百官之首,代表的是朝廷在地方的形象,断不可为了一些细末小事断了自己前程,你明白本官的意思么?”
听刘策这般说,葛东淳立马低首拱手:“多谢天使大人教诲,下官铭记于心,说来惭愧,都是下官近些时日太过忙碌,对下属缺乏管教,
今日得亏天使大人指点,让下官意识到自身不足,改日一定好好约束下属,不再胡做非为……”
现在,葛东淳似乎找到了白天刘策大闹葛府的缘由,感情是他进城受到守门小吏的刁难导致,否则不可能会这样不顾朝廷天使形象。
他打算回去好好教训那群狗腿子,让他们这段时日安分些,不要再给自己添乱……
刘策罢罢手:“算了,这事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本官奉旨南巡,主要是为江南赢寇祸乱沿海各郡县的事而来,
不瞒葛府尹,陛下对这件事十分重视,认为是南军武备松弛,官府不作为所致,
本官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调查清楚,这赢奴是怎么在江南各地落地生根,尾大不掉……”
葛东淳回道:“天使大人有所不知,南军各营主力皆调往前线预防黄覆,这才导致沿海各省各县兵力不足,
留守在腹地皆是二级军队,由于久未经战火,故此对上瀛奴才会屡战屡败……”
刘策轻笑一声,回道:“一千五百瀛寇长驱直入,兵临金陵城下三十里,沿途各郡县官兵十数万居然不能抵挡分毫?
一千五百人对上十几万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该淹死了,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此乃国之大耻,陛下得知这消息十分震惊,
迫切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瀛寇各个有三头六臂,还是南军不堪一击?葛府尹,您久居南地,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葛东淳脸色变的非常难看,想了许久,才对刘策说道:“回天使大人的话,下官是扬州府尹,金陵的情况,下官实在不清楚,也无法插手,
但下官以为,瀛奴各个都是亡命之徒,沿途官兵多是新兵,缺乏实战自然是畏敌不前,才会导致这种奇耻大辱,
哦,对了,下官已下定决心再练两营兵马,虽然扬州不在瀛寇肆虐范围,但考虑近些年瀛患猖獗,
不得不未雨绸缪,还请天使大人明鉴,回京后替下官禀明实情,以免朝堂误会……”
刘策看着葛东淳脸上一本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一个忧国忧民的父母官,同时再次感叹江南官场人心险恶,回想起法纪曾对自己说的话。
“陛下,法家虽为一脉,但内中也分三大派系,主以法、术、势三者结合为一体,
臣所学主为势,讲法兼势方能将法家思想遍布天下,师兄法鞅所学主为法,以变法强国为根本,
前二者或有冲突,但本质都是以富国强兵为目的,唯有这术治一派,却是背离了法学本身宗旨,
所谓术,则是帝王之术,以服务君王为目的,达成自己所设理想,术法或能强盛一时,但注定无法长久,
只因法家讲人性本恶,断不能无条件去信任,术法把人性想的太过简单,过不了多久,便从帝王之术衍生出官术,
前朝大周后期,便是以术治国,君王用帝王之术驭人,官员以官术交流,整个朝野充满了尔虞我诈,
导致国力日渐衰微最终走向灭亡,现如今术法以成儒家的必备,无论说话、做事、穿着,都可能会成为政敌攻击的目标,
这样只会徒耗精力,无心为国家做事,陛下当引以为戒,千万不可重蹈覆辙,现在北面内部局势稳定,但官术之法依然在南方盛行,
陛下此次南巡,定会见识到这群蛆蝇的嘴脸……”
不得不承认,法纪所言一点没错,眼前这个葛东淳就是最好的实例,遇到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其实这不过是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