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邬思道拿出那份“远东时报”,对要员说道:“听闻这报纸一日之间就能变上成千上万份,我等对此十分好奇,特想来询问一番。”
要员闻言,嘴角轻轻一撇,并没有直接回答邬思道的疑问,而是指着一处坐有七八人的柜台,没好气地说道:“如果几位有疑虑,那就请到那咨询处询问关于报纸的信息,你排的这里是商户登报作广告的地方,还是别占着人家的位置了……”
姜泽和邬思道顺着要员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座七八人的柜台前,放着一块“咨询处”的木制牌子,顿时让他们觉得有些脸红,感情搞了一大圈,自己反而排错了位置?
与是一行人在周围众人鄙视的目光中,离开了队伍,来到了咨询台前。
为了怕姜泽再冲动,邬思道率先来到一个看上去比较和蔼的要员跟前,对他举着报纸问道:“这位小哥,在下有些问题烦请小哥解答,还望小哥不吝告之……”
青年要员知道这群人就是刚才闹事的那群人,本来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但看邬思道为人倒也谦卑,与是对他客气的说道:“这位先生,您有何问题,在下知晓的一定全都告之……”
邬思道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敢问这位小哥,这份报纸是否如传闻一般,一日成千上万?在下观这报纸之上自己清晰,如火漆一般,可否告知其中蹊跷?”
要员闻言,笑着说道:“先生想必是外来之人,不知印刷之术也是情有可原,这并非人为抄录,而是印刷之功,一份报纸拓印,只需片刻之间便成了……”
“印刷之术?这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个词汇的姜泽等人,脑海里充满了疑问,对此是万分不解。
要员接着解释道:“有了这印刷术,任何书籍文录都能大规模普及,而且万字如一呢,不信你看……”
说着,要员又拿出两本《圣人训》放到姜泽和邬思道面前,大开让他们自己对比观看。
“真是神奇啊,就算同一个人抄录,字迹也不一定完全相同,但这两本书居然挑不出半点毛病来……”邬思道翻着书页不停赞叹道。
姜泽也是阴着脸,仔细寻找着两本书籍上的文字有何不同,可惜的是,同样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大家让一让……”
正在这时,之前前来领书的学堂授师,各自拉着一车新书,在要员的接引下,向报社之外步去,所过之处,排队的行人自觉的让开道路,给他们留出一条通道。
姜泽敏锐的发现车上的新书封面都是相同的序幕,再对比下手中的《圣人训》,立马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姜泽忽然发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如果这印刷术真如报社所言,短短时日就能拓印出无数相同内容的书籍,那用不了多久,我世家所拥有的学识优势就会土崩瓦解,
到了那时候,普通庶民都能识文断字,哪怕不如我世家子弟精通,也架不住他们人数众多,到了那时,那些读过书的寒门子弟,还会对我世家言听计从,任我摆布么?
刘策,你这是打算干什么?想要改变我中原士庶有别的礼制么?只要有我姜泽在一天,你的阴谋休想达成!
读书岂是什么人都能读的?庶民就应该老老实实劳作,听从我世家的指使,何苦要来争夺学识功名呢?哼……”
这就是姜泽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是大周各大世阀最真实的想法,对于寒门子弟想要读书改变落魄的命运,他永远只会停留在口头上支持,一旦真的开始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会变着法子打压。
归根到底,就是以姜泽为首的老牌世家不愿意改变眼下这种局面,因为一旦改变,就意味着士族的地位和资源要重新分配出去,这是几乎整个士族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只要士家把持了上进的通道,寒门子弟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而这个源头,最重要一项,便是知识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