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二十,石襄城……
“咯吱吱……”
运往上陵的辎重队浩浩荡荡的行在驰道上,车轴磨擦发出的刺耳声响不断回荡在石襄周遭,震的人头皮发麻。
“快点,加快速度,到石襄城外再做歇息……”
李潜策与马背之上,手持利剑大声指挥着运输大队前行。
然而,当运输队伍在抵达石襄城外打算歇息一下时,不远处铁蹄践踏的轰鸣声正在逐渐靠近……
李潜双目以凝,本能的察觉危机逼近,立马大吼一声:“全军戒备,结阵御敌……”
对于河源、靖泰的情况,李潜还是有所了解的,绝对不可能有成建制的骑兵部队,如今这么轰鸣的马蹄声,虽然未见这支骑兵的真面目,但还是能从那铮铮铁蹄声中听出浓重的肃杀气息。
来者不善!
这是李潜多年从军生涯中得出的经验……
“咯哒哒……”
“唏律律……”
铁蹄声近,马鼻息响,勉强列好阵型的秦雍士兵,不时喘着粗气,瞳孔中充满了恐惧。
以步对骑,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尤其是在这平坦的地势上,直觉硬撼骑兵的冲击?
说实话,即使是李潜自己,心中都是没底。常年在西北边关抵御夏国骑兵的他十分清楚,步骑之间正面对决,人数根本不是决定胜负的因素,意志力才是。
李家的雍州军团,在当年征讨高密的战役中,精锐步卒伤亡惨重,至今都未恢复元气,如今这数万押送辎重的部队中,多是辅兵为主,面对骑兵的进攻,只能随缘了。
百步之遥,驰道拐弯处,密集的骑兵浮现真容一刹那,李潜眼眸立时闪过一丝阴霾。
“这些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马背上的骑士身披精良铁甲,手握环首刀,在胯下战马的疾驰下,带着冰冷的杀意,向着辎重大军步步逼近。
守在最前列的士兵,早已被马蹄践踏的声响,下的心胆俱裂,自己的双足不受控制的向后不停挪动。
战事未开,气生胆怯,李潜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这趟原本以为轻松无比的差事,极有可能栽在这里了。
“噢噢噢噢……”
进击的骑兵不停发出怪异的吼叫声,传入辎重队耳中更是心惊胆颤。
那些骑兵,都是胡人?
大周各地军民,对胡人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尤其这群常年生活在雍凉之地的西北军民,更是深知胡人的可怕。
一见眼前的一千多骑兵都是由胡人组成后,心中仅存的胆气也随着恐惧近一步加深,如潮水般全数退去。
哥舒憾纵马横槊,冲在队伍最前方,在距离敌军七十步距离的时候,长槊一扬。
“飕飕飕……”
一千多支羽箭从马背上腾空而起,花成一道完美的半弧,呈黑压压一片,落向辎重队的军阵。
“噗……”
“呃~”
一名辎重队的士兵甫一抬头,面颊就被一支疾驰的梭箭贯穿,他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立马仰面朝天,栽倒在地。
“噗噗噗噗……”
紧接着,更多的羽箭钻入密集的人群之中,带起成片的金属破躯声响,顷刻间,军阵之中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声响,崩溃的苗头已然浮现……
哥舒憾的军队并未停止射击,在进入敌人五十步内,第二波箭雨再次侵袭,密如飞蝗的羽箭,形成一道漆黑的乌云,夺目闪光的箭镞如倾泻的雨瀑,“拍打”在不知所措的士卒身上,迸溅出点点殷红的血滴,迅速在整个军阵开始弥漫。
“啊~~”
一声凄厉的嘶响,位与前列的一名指挥官受不了骑射的震撼,率先选择了逃跑,他挥动手中佩刀,砍翻身后的两名士兵,疯也似的挤入人群之中。
这名指挥官的行为,让他所在的军阵一千多人瞬间崩溃,齐齐呐喊着四散而逃。
很快,恐惧如瘟疫一般四下蔓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军阵。
三万多辎重队,立刻齐齐丢下兵器,飞速的四下溃逃,全然不顾李潜所部督军士兵的镇压。
“可恶……”
李潜在亲自斩杀三名逃兵之后,看着大军之间相互踩踏,夺路而逃的情形,只觉大势已去,暗骂一声后,也拨转马身加入了逃跑的队伍。
“杀~~”
“喝~~”
但是,也就在这时,刘策所亲率的近卫军从辎重队中间突然杀出,截住了李潜的退路。
“老子今天要大开杀戒!”
韦巅暴喝一声,带着身后两百铁骑,一马当先,迎着溃兵直接碾了过去,手中那对双铁戟如同一阵飓风,挂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他手中的铁戟每挥动一下,必带出一股激荡的血箭,在他纵骑所过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肠如斗落的恐怖画面。
而在距离韦巅左侧,焦络同样带着三百近卫铁骑,手持长槊将一个个阻挡在自己眼前的敌人尽数掀翻,踏成肉泥……
焦络、韦巅,近卫军中两员一等一的猛将,带着泰山压顶、排山倒海的气势,尽情的收割着辎重队的生命,凡是试图阻挡他们前进的活物,都已尽数化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潜只觉的自己的呼吸都不受自己控制,急促的喘息让他的心脏都难以忍受,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盯着中间方位向自己快速逼近的刘策本部人马。
刘策一双冷眸死死锁定住了李潜,手持长槊策马驰骋,对左右混乱的敌军步兵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