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是被许垦死死架住,最后重重掀翻在地,不得动弹半步,眼睁睁看着许康把火把朝沾满油脂的幔帐移去。
也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入府厅,许康点火的手势顿时一怔,和其他族人一起,呆呆地望着那群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士兵。
不一会儿,刘策正步踏入府厅,瞟了眼尚在地上相互挣扎的许巍兄弟,又扫了眼举着火把愣在原地的许康,最后望向挤成一团跪在地上的女眷幼童,面无表情地坐到正座之上。
“你……你是何人……”许康问道,“为何擅闯我许家府邸?”
“在下刘策……”刘策淡淡地回了一句,目光死死锁定在许康这张老脸之上。
“你就是刘策?”
许康闻之一惊,没想到刘策居然比自己想的还要年轻,而且观其模样也不似传闻中那大奸大恶之人,心中警惕不由放松了一些。
刘策道:“许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许康回过神来,立马说道:“自然是慷慨赴死,以保气节不失……”
“哦……”
出乎许康意料,刘策闻言,只是十分平静地应了一声。
只听刘策接着说道:“那本军督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既然你们那么想死那就尽管去死,本军督决不阻拦,但许巍,本军督必须带走!”
话毕,刘策来到许巍和许垦身边,一把抓起许巍,拍拍他的后背说道:“去与你家人告个别吧……”
许巍呆呆的看着刘策,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刘策解释道:“你父亲为了所谓的气节,宁可选择全家共赴黄泉,也不肯留下有用之身为百姓效命,你说你该不该成全你父亲的气节?”
“刘策,你想要羞辱我许家么?”许康举着火把怒道,“我许家为雍州百姓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可曾知晓多少?你可以杀我,但不能羞辱我许家!”
“羞辱?”刘策冷哼一声,回头对许康说道,“那本军督倒想问问许大人,你付出了什么样的心血让你如此津津乐道?
你付出的心血有让百姓脱离贫困,顿顿衣食无忧,还是厉兵秣马收复了中原故土?你做到了哪些让你如此不知廉耻的沾沾自喜大义凛然?”
“你……我……”许康一时语塞,竟是被刘策噎的说不出话来。
刘策则趁势向许康逼近两步,继续说道:“你这样的所谓忠烈之士,本军督见的多了,
还不是想借此机会一死了之,以此在青史之上留下一笔,让后人赞扬许氏一门的气节,甚至以你为榜样,
结果,你倒是痛快了,尽忠了,结果留下一大堆烂摊子却要让本军督这个所谓的暴徒来收拾,真是打的好算盘啊许大人……”
“不,不是的……”许康急了,“我,我这是遵循圣人之道,舍身成仁,报答太尉大人的知遇之恩……”
“那你就更不配提忠义这两个字!”刘策面色阴沉,又朝许康靠近一步,“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皆是在大事大非,在天下苍生面前展现,并不是让你打着这个名号为某个人去死,
还有,你以为许氏一门自尽会让天下人对你们有什么好感?充其量也就茶语饭后闲谈起你许家,感慨两句罢了,除此之外他们连一滴泪都不会落下,依旧该干嘛就去干嘛,
可以说你死的是毫无价值,没人会注重你,也没人会觉得你们有多忠烈,只会让你的官场对手暗自发笑罢了,你觉得你们这样一门白白赴死有什么价值?”
许康惊呆了,这个刘策不单打仗厉害,言辞也是犀利无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连许巍、许垦以及其他族人都被震惊了,纷纷思考起刘策的话。
最后,刘策走到许康跟前,顺手取过他手中的火把,俯在他耳边说道:“许大人,你连死都不怕,为何就不愿意活下来多干一些造福百姓的实事呢?”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许康的心理防线,他努力撑住老迈的身躯对刘策拱手说道:“军督大人,请受下官一拜……”
刘策一把将他扶住,关切地说道:“许老先生无需多礼,我军督府治下军民一律见到上司一律无需下跪行礼,本军督现在正有要事需要许老先生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