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我也没办法确定,可后来一个人的时候我忍不住回想了下昨晚的一切,如果当时你没有阻止我,如果真的让我和你发生……发生那样的事……我会觉得……觉得……恶心!”
“恶心?”沐婉荷的语气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扭转。原本那一片与夜色辉映的灰暗突然就冲突了那股死静。
“对……恶心……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对你根本没有身体上的yù_wàng。虽然我感情迟钝,可至亲的纽带和阻隔其实一直都在。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个害怕失去妈妈,又假装坚强的蠢货。”
“恶心……”沐婉荷降低了语调又默默的念了一遍。
我真的很不想说出这个违心到死的词来,可它的来源着实可靠,因为是出自身心健康的沈浪之口。而当时天真的我为了让一切回到正轨,为了让沐婉荷重拾人生,丝毫没有考虑退路。
所导致的后果便是,既“哼”之后,“恶心”二字成了面前这个女人拿捏了我一生的第二个软肋。
“后来我终于彻底认清了自己为什么会得病。”我努力按照自己的逻辑和思路开始学着控制对话节奏,此刻在转折下,我快速的再次开口,转移了沐婉荷的注意力。
“为什么?”沐婉荷立刻就被吸引了过来,她直立起了上身微微向我倾斜。
“我得病,是因为害怕……”
“害怕,你害怕什么……”
酝酿许久的情感在此刻以低沉到出现气泡的嗓音逐渐浮出,“曾经在镇上,我对你太恶劣了,一直以来我都很愧疚,因而我不敢去要求太多,我身边就只有你,你对我越好,我就越害怕,越没安全感,我怕让你失望,害怕自己在你面前不完美,害怕失败,害怕会被你嫌弃。在被父亲和养父母抛弃了两次,我真的不想再经历被抛弃的滋味,其实我早就病了。对不起,婉荷姐,我根本一点都不坚强。我以为没人要我是我不够好,所以我拼命做好能做的一切,尽力去解决一切问题,我以为自己可以永远都不失败,可保持不败真的好累,对不起……”
我第一次彻底翻出了这十多年来的软弱根源,虽有夸张,但依旧带着整个幼年和少年岁月的真情,随着情绪渲染的越来越凝重,声音也越发沙哑。
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去看沐婉荷的表情,因为我不敢。
而沐婉荷早在我话说到一半就已经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我的头,等我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她立刻用自己濒临破碎的嗓音还原着以往的温柔语气。
“不用对不起……不用……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别胡思乱想了,妈妈为了找到你费了那么大的劲,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呢。……咳咳……你不用完美,只要你好好的待在妈妈身边,妈妈就永远都不会失望。你可以失败,可以放弃,都可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的语速很快,快到声音出现了撕裂,蕴含着忙于填补某种破裂的急切。
我靠在她的怀里,垂下双手,把上本身的重量都压在沐婉荷身上。沐婉荷明显支撑的有些吃力,我很心疼可我没得选。现在唯一能让她恢复生机的办法也就是激发她那一点即燃的母性。
她努力挺直身体保持着平衡,一手抚摸我的头发,一手轻拍我的后背。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后面的话自然也就顺畅了下来。
“我早就应该相信你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应该相信你,那样你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这些年来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太过沉重,让我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你的母爱。我现在才明白,我最害怕就是自己没资格拥有你这样完美的母亲。”
这算是真心话了,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男人,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沐婉荷。
沐婉荷停下了手中的抚摸,转而把我抱得更紧,“风远,求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小镇的事没人会怪你,妈妈也不会,是你在最后拯救了妈妈,难道你忘了吗?你有资格的,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让我付出一切。因为爱你,妈妈才变的完整。”
我被说服了,潜意识里十多年所缺乏的安全感在这一刻似乎终于被填满,她的最后一句话彷佛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魔力,感同身受也许是存在的,因为于我而言也是一样。
因为爱你,所以我才会变得完整。
——我第一次如此安静而又安心的靠在沐婉荷肩上,三年过去了,我终于接受了这正常母子关系的转变。可同时我也知道,这辈子我已经彻底栽在沐婉荷手里,我可以像一个儿子般安心的受到来自母亲的安慰,可同时我也可以像个男人保护她,为他遮风避雨,赴汤蹈火。
她还是她,我终于可以不是我了。从此以后我的存在仅为了完整沐婉荷。如果她希望我是儿子,那我就心甘情愿做一辈子的孩子。
“婉荷姐,我膝盖有点痛。”我能感觉到沐婉荷很累,尤其是目前的姿势。
如果在以往我可能会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但现在我学会了。
沐婉荷听完我的话立刻拉着我走进她的卧室,“坐着吧,我们坐着说。”
刚坐下,我又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客厅倒了杯水,自己喝了半杯,接着递给沐婉荷。
“婉荷姐,你也喝点水吧,你声音都没原来那么好听了。”我带着殷切的目光看着她。
沐婉荷接过杯子点了点头,喝完半杯水,她的嗓子总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