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开始溃散,模糊,直到与吕婴朝,突然不可置信地看向殿外,大喊:“牧其!沈桓!你们背叛了我!”
他右爪y-in风扫过,把远处的牧其抓在手里,话不多说,扎进他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身体则扔在一边。
“【留魂木】······我的【留魂木】······”吕婴朝顾不上考虑我是否会偷袭,他捧着已经被心脏熔炉腐蚀而失去效果的【留魂木】,一下子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他辛辛苦苦打造的r_ou_身,此刻,随着还魂阵的崩溃,也随之被魔阵碾成粉末了。
“不!”
吕婴朝冲向祭台。
他疯狂地抱着那身衣袍痛哭,像个疯子。
我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步飞仙】,趁着他神智错乱,把【步飞仙】c-h-a进他后背。
他选择自爆元神,把我震倒在地。此时的天府台,静的只能听见血液滴在地面的声音。
我爬到牧其身边,看到他霜白色衣袍被鲜血染红,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种颜色
“周堰……”
牧其睁开厚重的眼皮,看看我,又合上。
我抱紧他,下巴抵住他脑袋,两人一起靠在大殿上的柱子边。
“师兄。”
一切都结束了。
我流着泪笑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我真的与你同归于尽······”
我突然发现了一点。
我已经将仅剩的全部灵力输给牧其,可对方的胸口,依旧流血不止。
“没用的······”牧其含笑道,用余力伸出双臂,搂住周堰的脖子,作出想要凑近他脑袋的动作,于是周堰把耳朵凑了过去。
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这个和自己约定白首的人,道:“你下次···和人约定,一定不要找······找一个像我这样食言的······”他的血泪淌满双颊,“我······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回通虚峰······回璇玑门······对不起······”
他说话已经连贯不得,只凭一股执念强撑着。
怎么可能?牧其,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我已经在修仙界学会了冷静,学会了舍弃,也习惯了生死别离,可此时此刻,我更想随心所欲,崩开理智。
“我去拿【留魂木】!大不了我们重塑r_ou_身……”
重量陡然落在我的肩上。
我全身僵住。
牧其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躺在我怀里,面容虽被血液污染,却十分安详,不似遭受了重大的痛苦,像是睡着了。
只是,从此一睡不起,再没有醒来的时候。
“师兄?”
我推推他,想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师兄?媳妇?通虚峰夫人?”
最想叫的,全叫了一遍,没有人应答,眼睛血丝遍布,怔然于原地。
我紧紧抱着牧其的尸体,走出还魂殿。
每走一步,清脆的铃声响一下。
我低头,看着怀里沉睡模样的牧其,通红的眼眶仿佛下一刻就有泪水淌下,右手向天一划,一枚通身金色的塔状铃铛落入我的手心。
【黄金阁】?
我握紧铃铛,力气之大似要将它捏碎。
与我当年留在通虚峰石桌上那个钥匙,一模一样,但并不是那个,这才是真正的【黄金阁】,是法宝,是璇玑门的掌门信物。
青筋蹦起的手逐渐放松,双肩低落几分,我最终从牧其那里接过这枚铃铛,系在自己腰间。
怪不得裴原师伯处找不到【黄金阁】,原来是许暹早将其交给牧其。
外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天府台众魔修与众仙道弟子的尸体碎片,我缓缓地穿越这片死亡之地。
尽头处,能看见一棵生长茂盛的樱树,不合时宜地立在尸体中央。
我站在樱树下面。
沈桓已经完全没了意识,任我如何呼唤,都不再应答。我知道最后能战胜吕婴朝,他一定是帮忙了的,不然吕婴朝不会突然如此发狂。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这一刻,我完全原谅了他对我的背叛,虽然不清楚他前后选择的理由。
转身,自群尸里收走所有仙道弟子的碎片,再回头,将那一棵樱树也连根带走。
大部分的尸身,最后都归还给南荒四派以及北原诸派。
我只留下了璇玑门门人的那些。
御剑飞行,再见到那连绵山脉中挺立的五峰,恍如隔日。
终于回到璇玑门了。
只有我一个人。
只有掌门一个人活下来的璇玑门。
站在自己刚立好的一堆坟墓中间,我将那樱树种下,也给它立了一碑。
璇玑门第三代弟子沈桓之墓。
算是圆了那人生前的一个遗憾。
我没舍得将牧其也放进那冰凉的泥土,对方完整地好像下一秒就能醒过来,再喊他一句,“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