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一愣,看着屈扬半天没有动作,说实话,他有些不敢上前,毕竟先前屈扬又哭又笑的癫疯模样历历在目,他一旦靠近,屈扬忽然对自己动手也不是没可能的事,谁又能理解一个疯癫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但他同样没走,屈扬身份摆在那儿了,这要是让屈扬不满,他捏死自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并不像让本就穷苦的家庭在屈扬身旁的车夫见屈扬没有犯病的趋势,慢慢也放下心来,不过仍与屈扬身边有一定距离,这段距离足够他反应屈扬的突然发难。
“你要把我送回府去。”若让屈扬独自往回走,不知要耗用多少时间,现在时间宝贵,吴俊明一死,朝廷的局面又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趁现在只有自己一人清楚,他要提前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准备。
“是,屈老爷。”车夫逆来顺受,既然已经扶着屈扬前行,多走两步倒也没什么,只是他心里隐隐担忧家中的妻女,整整一夜未归,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有无合眼......
想到这个,车夫又对昨夜的事产生了深深的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真像他想象这般遭受了贼人的劫道,马车与吴俊明去了何处,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车夫想了想,走了一段路后还是对屈扬开了口:“屈老爷,昨夜......到底怎么了?我家老爷哪里去了?”
屈扬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这不是你值得关心的事,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便好。”屈扬不愿意告知吴俊明的死讯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若吴府的人得知吴俊明已死,到时候定会大乱,吴俊明这么多年积累下的财物顷刻之间瓜分殆尽,自家老爷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府邸规矩,吴府家大业大,稍稍一件物件便足以让他们逍遥许久,甚至安稳一生,这对于每个人来说的诱惑无异于是十分巨大的。
“是是是,屈老爷教训的是!”车夫深深埋着头,不敢看屈扬一眼,态度也是极其的卑微,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在官宦人家当下人,礼数极多,这么多年的约束,已经让他们完全变了一个人,曾经自傲的人早就不复存在,如今站在众人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具空空的躯壳罢了,里面的灵魂早就不是自己了......
两人一路上无言,将屈扬送回府后,屈扬送给车夫一笔不小的银子。
“赏你的。”
“这这这......太多了也!屈老爷,小人受之有愧呀!”受宠若惊的车夫几番推脱。
“若没你,我哪能这么快回府,这是你应得的,拿上便是。”
车夫看着这笔足够自己三年花销的银子吞咽着口水,说实话,没有人对银子不动心,更何况是他们这些穷苦人。
“那小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车夫从嘴里挤出这句文绉绉的话,这句话他也是从吴俊明哪里听到的,当时听得有趣便记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搞清真正含义,现如今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
屈扬摆摆手,车夫立马将银子装到自己袖口内,先前对屈扬积压的隐隐怨气顿时消散无隐无踪,甚至改为感恩戴德,他这样的小人物,只需要小小的好处便能收买忠心,可就算如此,他们的忠心也无人能看得上,毕竟他们的存在又会产生什么影响呢?
在车夫临走之际,屈扬交代道:“昨夜的事你谁人都不能提起,若府中有人打问老爷去了何处,你便说要务繁忙,去了远方,一段时间后才能归来。”
车夫虽然不明所以,但袖口中沉甸甸的炙热容不得他拒绝:“好!屈老爷放心!小的嘴巴严实的很,绝对不会走路任何风声!”
有了车夫的保证,这时候屈扬才放下心来,虽然吴俊明已死的消息很快便回传遍整个京城,但能隐瞒一刻便是一刻,在他心底,已经有了新一个计划......
......
......
车夫从屈府走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返,当获得额外之银的快感消散,他产生出深深的疑惑,同样也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为何屈扬会通过他的嘴巴让人知道自家老爷出远门呢?这或许是用来隐瞒自家老爷的真实去处,但没有人知道自家老爷去了何处,就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任何头绪。
事情蹊跷,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就是昨夜所发生的真实情况,一旦弄清楚这些,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抱着这个念头,车夫又重新回到今日早晨苏醒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正是昨夜出现事故的现场,吴俊明的失踪正是在此发生,或许在这里会藏着什么线索......
自己架势的马车没了踪影,而自己昏迷前见到的绊马索更是不知去向,车夫跟着回忆,来到马车翻车时的大概地点。
他从地上积压的尘土当中看到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很明显,这是一条绳子的样子,看来自己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印象并不是做梦,而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
车夫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前方便有马车的印迹,车厢的形状,车窗的形状,都在尘土中展露无遗,而在印记上,还有许许多多的脚印,看脚印的大小,并非一人在此来来回回走动造成,只有很多人聚集在此才能产生这种效果。
看来车夫头一次从看到的黑衣人也不是自己的梦境。
车夫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结果,可思来想去,没有一个靠谱的,他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禁叹息道:这辈子动得脑子也没有今日一日多,而且这番头痛欲裂的感觉也说明他并不是一个擅于思考的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