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过后,礼乐大作,大红灯笼高高挂,钟逸一大清早便听到府外的兴奋之声,吵杂、热闹、喜庆,京城内外无不欢天喜地,如同自己生辰一般,甚至更为重视。
虽然这般氛围很容易感染别人,可钟逸心里藏着事,一是晚宴上的发挥,二则是海津卫陈达斌的安危,这两件事压在心底,无论什么时候,钟逸难以轻松恬淡,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从请柬来看,皇后如今三十四岁寿辰,比起三十、四十整十大寿,自然不及其隆重,但在皇帝的刻意安排下,远远超过往常的规格。
今夜晚宴设在皇宫内的和永殿中,从宴请的场所来说,已比不上皇帝生辰,当然,这并非康宁皇帝的本意,只是礼部说辞颇多,说什么虽然皇后母仪天下,可礼法之事,仍不得僭越,要康宁皇帝遵守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康宁皇帝一听先皇名号,也没有与之抵抗了,拿祖宗来压他,他哪还敢再有说辞呢,一个不慎便会担上不孝名声,从大宁建国之初,标榜忠义孝顺之人,每一任皇帝无不以身作则,虽然昏庸者有,碌碌无为者、只知享受者也有,但没有一人敢破坏孝顺这条底线,毫不夸张的说,大宁当中,孝为立身之本,如不尽孝,再高官职、再多银子也是枉然。
话说回和永殿,和永殿在皇宫中算得上一座恢弘殿堂,虽不及金銮殿、祈年殿等一建有便带着特殊用意的殿堂,可在所有殿堂的排名当中,挤得进前五,所以在和永殿中宴请重臣,足够看得出康宁皇帝对皇后的厚爱。
整整一白日,钟逸都是清闲的状态,因为寿辰宴席安排在晚上,钟逸原本以为只是一件跟自己完全没有交集的事,毕竟小小锦衣卫千户如何牵扯得上皇后之寿,可未曾想到,康宁皇帝还记着自己,非要令自己前来助兴,这么一来,毫无心意的礼品自然便不可了,好说歹说都是亲自面见皇上皇后的人,哪能如此草率,虽然那二位定然不会在意,可为人臣子,定将之视为头一大事。
也正是为了准备贺礼,钟逸没有前去千户所,先行照看过霍单身子,听郎中提及恢复不错,钟逸嘱咐几句之后便从霍府离开了,霍单的府邸也是钟逸置办的,因为在霍单前往白莲教前几个月将家人接到了京城定居,钟逸觉得一家人身处自己府上多有不便,尤其是对方,就怕心生寄人篱下之意,这才购进一个不算大的府宅,不过光他们一家人,再雇用一些贴身丫鬟、苦力下人,绰绰有余,甚至种植花草树木都十分宽敞。
最主要的一点,霍府离自己府宅很近,几百步便可抵达,这是钟逸的私心,一是他与霍单形同兄弟,二则是一旦出事,双方便可相互照料,在须臾之内前来相助。
离开霍府,钟逸来到京城内最大玉石店,京城礼品相赠,十有其八出自此店,店中玉器皆是上乘之品,就连钟逸对此毫无兴趣的人都赞不绝口,因为雕刻之物栩栩如生,就像活物一般,完全没有其他玉石的死气沉沉。
当然,这归功于玉师,若无他的雕刻之功,难以见到如此奇观。
钟逸刚刚到店,已有一人迎了上来。
“大人,您来啦。”店铺伙计殷勤招呼道,这让钟逸很是奇怪,他今日未穿官服,为何对方能看出他的身份?
“嗯。”不过这种问题钟逸当然不会问出来,他淡淡回应道。
“是为皇后寿辰挑贺礼吧?”伙计笑问道。
钟逸又惊了,不过转念一想,今日是什么日子,别说京城内的人了,就是全国各处怕是都有消息,再者来说,在他之前,定有很多因此缘由来此挑选,伙计这才如此问道。
既然对方猜出来了,钟逸大方承认:“不错,作为贺寿之礼,不可廉价,也不可毫无心意,你看着帮忙挑几件吧,当然,价钱不问题。”
钟逸摆出土豪的姿态,在前世时,他路过专柜以及各大奢侈品牌店时,总能听到价钱不是问题这几个字,那时候钟逸便在想自己何时才能有如此魄力,可未曾想到,这个愿望竟然在如今实现了。
“好嘞!”伙计喜笑颜开,不在乎价钱是干他们这行最为喜爱的话,毕竟玉器的价钱有深有浅,虽然没有特别便宜,但论贵的话,甚至一间府宅的价钱都不一定能够买得起。
他旋即便为钟逸精挑细选起来......
不出多时,伙计带着一柄玉如意到钟逸面前。
“大人,玉如意象征福泽绵长、万事如意,而且此玉乃名贵之玉,观其色泽、纹路,都不是俗物可与之比拟,您看如何?”
钟逸拿到手里细细观摩,果真应伙计所说,玲珑剔透,是块上等玉。
不过钟逸还是摇摇头,不知为何,他对此并不满意:“不错归不错,可我觉得这不是我要的东西,你再拿一两件出来。”
伙计也不生气,遇到挑剔的主儿是他们再高兴不过的事了,只要客人愿意挑,那说明真的有购买的意愿,可总有一些人光看,看一件,便匆匆离开了,这才是伙计们最为厌恶的买家。
“好,小的再取几件。”
钟逸坐在店铺为客人准备的木椅上休息,他背对窗户,扭头便可看到窗外之景,如今天色尚早,太阳没有爬上半空,阳光斜射下来,照在钟逸后背上,一阵暖洋洋的感觉。
“伙计,来些茶水。”钟逸不禁有些口渴,唤来店内另一人讨口水喝。
不得不说,此间店铺能够吸引众多的客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