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客套的词初听津津有味,赞赏语言艺术的高深,可听久了,全是一个套路,只是置换了一些词罢了,这让钟逸有些无聊,等各国使臣一一走过一遍,康宁皇帝才又再次面向众臣开口:“朕设此宴,乃为皇后,诸位周知,今日是皇后生辰,所以如家宴一般,不议朝政,不必拘谨,诸位尽兴而归便好!”
皇帝言毕,早有宫女将热菜新浆换上,接着群臣埋头进食,无一人敢说话。
康宁皇帝没有开口,自然是一片安静。
钟逸有些不适应地低着头,眼光却极不易为人察觉地观察着对面,不出他所料,几乎对面有四五人在瞄着他这边,这些人自然都是别国堪称文坛大家一般的人物,康宁皇帝的用意他们也能猜出几分,而水调歌头这首绝句他们早已拜读,甚至烂熟于心,所以对声名远扬的二十岁文才钟逸充满了好奇,能够在这般年纪做出那样意境深远的诗词,令天下群才相竞折腰,而且据传言他身任锦衣卫千户,如此文武双全的人物,他们既奇,也惊,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忌惮。
因为此番宴会上,除了成名已久的穆锐藻之外,钟逸便成了他们最大的威胁。
当钟逸偷瞄别人的时候,却不知道高高在上的那对夫妇也在瞄着自己。皇后浅饮一口酒,眼光示意了一下钟逸所坐的方位,轻声道:“难道陛下就将兴复大宁文坛的重任交给了这个毛头小子?”
康宁皇帝不难听出,皇后言下之意实为对钟逸的不满,其中缘由是因为上次秦元化一事,钟逸这无法无天的小子将秦元化揍得没有人样,可谓惨不忍睹,虽然钟逸在牢狱当中已承受了应有的惩罚,但群臣的觐见还是剥夺了秦元化的爵位,让他的弟弟大不如从前。
“不止有他,身边的李格、其后的刘化龙,甚至刘康、程经业、秦受之流也都是朕的助力,至于钟逸,不过让他见识见识世面罢了,朕又不是刚刚即位,岂会如此思虑不周?”话虽然这么说,可康宁皇帝对钟逸总有一种莫名的信心,这是由于名扬天下的水调歌头导致,能够做出这首词的作者,绝非等闲之辈!
“那陛下为何还要将他招入宫内?陛下岂不知妾身与此子的纠葛?更何况今日还是臣妾的生辰。”秦皇后一贯如此,她是一个记仇人,而且又十分护犊子,钟逸很不凑巧,两桩事全都碰到了他的身上。
妇人之道,康宁皇帝对皇后的态度很是不悦,秦元化一事,皆是他咎由自取,假如没有钟逸,也会有王逸、陈逸之流制裁于他,更何况他犯了众怒,不止是百姓,就连满朝文武都无一人与他交好。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饶他一命,已是极大的恩典,莫要再谈及此事。”
秦皇后一听康宁皇帝隐有动怒迹象,她再不敢忤逆康宁,她从来不是一个恃宠而骄的人,否则也不可能令康宁皇帝这么些年只纳几位嫔妃。今夜这个牢骚是女人的小性子不假,同样也是对康宁于钟逸态度的试探,她总觉得康宁对钟逸此人不一般,比朝廷别的新人要强得多。
秦皇后眼珠一转,温和笑道:“其实臣妾早就没了怒气,钟逸这个年轻人送来的那块暖玉的确不错,很符合妾身的体质,臣妾欢喜的紧。”
康宁皇帝自然不会的理不饶人,身为一国之君,自身一定要有足够大的气量,更何况是对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妻子。
“喜欢就好,钟逸的确有心了,朕也看了一眼,那是快和田玉,不论从成色还是品质、特性来看,都是万众挑一。”
“臣妾还听温源提及,钟逸与咱们嘉赐私交不错。”皇后对钟逸有过调查,她的初衷是为秦元化,她的弟弟复仇,可查来查去,却发现此人并不简单,锦衣卫指挥使陈达斌信任有加,又与东宫太子自己孩子宁嘉赐相交,最为重要一点,深受陛下青睐,所以不得已,只能放弃,甚至产生出另外的念头,钟逸本身定然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否则岂会交际网如此广阔,有今日这般地位?
康宁皇帝微微点头:“不错,朕要差遣人送去请柬时,嘉赐毛遂自荐,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这么主动了,如若不是与钟逸交往尚可,又哪会这般积极。”
皇帝皇后对钟逸的议论止于此,但能够得到全天下最尊贵的夫妇这么多言语,实在是一份大大的殊荣,可要是钟逸知情,怕也只会打个寒颤罢了,遭人议论可不是一件好事......
宴过片刻,钟逸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原因,不停地喝着酒。这些酒浆顶多算黄酒一类,度数不高,喝着酸酸甜甜,依钟逸的酒量,并不觉得如何,但在旁边诸官的眼中,这少年喝酒的模样,着实有些动物凶猛,就连身旁大学时李格都忍不住提醒道:“钟千户,不要喝多了,万一殿前失仪,那可是大罪。”
听到钟千户三个字,知道对方是在提醒自己,这里并不是普通酒馆,而是在庄严深宫之中,自己的身份也不是酒客,而是个臣子。钟逸心头微笑,双眼迷离,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敢瞒老大人,小侄实在是紧张,还不如赶紧饮些酒,也好放松一些。”
李格看着他醉态初显,似乎听不清自己说话,不禁心急如焚,摇头无奈道道:“钟小子,若是因你而失了大宁颜面,我看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钟逸哈哈一笑,更显醉状:“无妨无妨!有李格大学士,何愁论文不敌北庆!”
他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