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小,口气倒不小!”
“五步?就是天底下文人之最的穆锐藻先生都怕有些难度,他为何这般口出狂言?”
“醉了而已,一个醉汉,难不成还有丝毫理智可言?”
“若要是输在杜图先生手上,到时候看他还有何颜面!”
人群中窃窃私语,其实已经不算交头接耳了,他们说出这些话,正是想让钟逸听到,想让大宁上下文武官员听到,令他看看到,这是多么一位不自量力的小子!
康宁皇帝也被钟逸这番话吓到了,当然,他依旧秉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方略,从根本上,他是相信钟逸的,可五步成诗的难度太大了,钟逸真的有这种本事吗?还是他的的确确喝多了酒?
失败后要承担的风险与成功得到的成就是两个极端,钟逸败,康宁皇帝在别国面前永抬不起头,大宁文坛永无翻身之日,而钟逸胜的话,那会令所有人刮目相看,不出多时,钟逸今夜这桩美谈便会传便天下,到时候,大宁岂能再被称之南蛮?
“好,朕允你!”所谓富贵险中求,康宁皇帝在钟逸身上赌上了一切。
钟逸用眼角余光瞥向身旁的杜图,看到他信心十足、胜券在握的神情,总有几分不爽,于是眼珠一转,又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个请求。”
“且说。”康宁皇帝也不吝啬,如今到用他之际,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他都不得不同意,谁让他把宝全压在钟逸身上呢?
“既然是比试,那就有输赢一说,若输者无惩罚,胜者无赏赐,那这比拼还有何意义,微臣斗胆与杜图杜大人相商,与杜大人定一输赢规矩,不知杜大人你看可否?”钟逸眼神极其挑衅,看在杜图眼里,让他怒火中烧。
“外臣附议!”杜图像是赌气一般说道,成名已久的他哪能让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吓唬到,所以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钟逸心头大悦,如此甚好,杜图中计了!
比试的双方都没有意见,若是康宁皇帝再有微词,未免太过煞风景,虽然一开始的他不想让比拼伤了双方两国的情义,可现在看来,这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顺着二人道:“朕觉得钟逸的设想颇有几分意思,不知输赢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败则不如人,不如人则需补强,补强则要名师指教,微臣认为,输者,向胜者磕三个响头,叫三分师傅便是。”
“什么?!你要我叫你师傅?这是哪门子道理!”杜图又怒又惊,气得胡子乱颤,不论年纪还是资质来说,他都是足以称为对方老师,可现在这个猖狂的小子竟然要颠倒过来,如何能让他不动怒。
钟逸见此情绪激动,生怕再掐自己脖子,便道:“杜图大人莫急,听大人这语气,就知道自己一定输了?”
杜图不禁哑然,一时半会他找不到反驳的话语,钟逸说得也没有错,方才之言,从他嘴里说出不就是说他抱着必输的信念嘛?
在外人听来,定是要笑话自己的,这可不行,为了找回场子,杜图只能道:“吾既是客人,又在年龄上大你几十,此种规矩便是辱吾颜面!”
“依杜大人之见?”
“既然规矩已经说出,我若是再改,岂不是说我怕了你,但这个规矩的确对我不公平,这样吧,我输,按你所说来做,你输,不仅磕头拜师,还要高呼三声,吾乃酒囊饭袋,不知可否?”这就是杜图心里的小心思,自始至终,钟逸都没有给过他丝毫情面,所以他一定要向钟逸报复,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失掉颜面,对于爱惜羽翼的文人来说,这比死亡还要痛苦。
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其一,钟逸并不算文人,他的脸皮在整个京城内也难以找出几位与之匹敌,区区几句酒囊饭袋,不足为虑。其二,他会输吗?显然,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好。”钟逸答应的十分爽快,这和杜图的扭捏呈现鲜明对比,众人中的文人虽然看钟逸不起,不过武将一个个则是称赞不已,人不轻狂枉少年,在钟逸的身上,看到了他们年轻时的影子,虽然是比诗,可钟逸的豪迈,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今夜过后,不论输赢,他们都要结交一番!
“两位爱卿都没意见,那便开始吧。”康宁皇帝迫不及待想要观看这场好戏,他的心很是紧张,这不仅关乎钟逸本身,更重要的则是关系着大宁。
“杜某不才,既身为长者,便先行献丑了!”
杜图时而低头,时而仰面,面容凝重,作深思之状,短短时间,已走三步。
东齐的使团不禁担忧起来,接下来就剩四步了,难道在这四步内,杜图能做出精妙绝伦的诗词吗?若是不能,他们东齐的脸,可就要丢尽了......
第四步时,万众瞩目的杜图终于开了口:“孰云察余之中情。”
初看不知其中意,第二句紧跟着第五步作了出来:“若将玉骨冰姿比。“
这时,有几位有心之人已经猜出了长短,文豪穆锐藻淡淡一笑,转瞬即逝,不过笑容中却多了丝嘲讽意味,真才实学没多少,反倒是会投机取巧,这样的人,也配文人二字?
果不其然,第三句从杜图口中吐出时,大部分人都看出了长短:“牡丹妖艳值千金。”
“但教心似金钿坚!”
在最后一步,杜图也将这首诗完全吟诵出来,康宁皇帝细细品味,笑呵呵对杜图道:“杜使臣有心了,这一首藏尾诗便是送予朕和皇后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