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如不仅不像一开始时的抗拒,脑子里的想法更趋近于钟逸,他所说的确不错,身为大夫,在某些时刻掌握别人的性命,可终究来说,这条命还是由病人自己主宰,选择一时的危险享受以后的生活,又或者苟延残喘日日承受非人的折磨。这些是自己做不来主的,哪怕出发点是为了病人好,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遭受怪罪与责骂呢?
“我可以尝试,不过......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林菀如目露担忧之色,她是一位合格的大夫,一心一意为病人着想,在她手中决不允许由于自己的失误而导致病人的去世。也正是因为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以及打心底里对生命的尊重,使她每次对待行医的对象如同当今皇上,同样慎重无比。
钟逸慷慨激昂道:“林姑娘,若从你手中真的完成开颅这一手术,那便是开辟了历史的先河,你会成了史书代代相传歌颂的伟大大夫。当然了,我知晓你不在乎这些虚名,可掌握开颅之术,对医治偏头痛有重要意义,日后会有多少病人免受其痛,又有拯救多少条性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姑娘,这可是你的大福报呀!”
口若悬河的钟逸像一个彻头彻尾的传销头子,这张画的大饼使林菀如心神向往,身为大夫应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可这个行业中同样有着一条鄙视链,皇家御医鄙视声名远扬的地方大夫,而地方大夫又鄙视乡村赤脚,尤其是他们掌握的偏方,更是颇为不耻,难以视为医道正统。其实林菀如的地位在城内城外已经很不错了,可终归是女流之辈,由于时代的悲痛,使她并没有得到本应的尊重,甚至某些时候还要遭受同行的嘲讽,毕竟一位女子抛头露面,与男人去肌肤接触,的确会让人看不起。比起女人的才能,这个年代的男人更在乎女子得到贞洁与德行。
所谓德行,其实是披着鲜丽外衣的顺从罢了,什么三从四德,事事以夫君为首,无论做什么都要汇报征求夫君的同意,女德不过束缚女性的工具,开口闭口的德行也变了味,令人听来便很厌恶。
正是因此,林菀如想要寻求突破,之前的她十分迷茫,因为她的医术已到顶尖,精益求精需要近十年甚至几十年的经验积累,到那个时候,她或许已经看淡了一切,找到了一位如意郎君,修行起了冠冕堂皇的女德,也可能在偶然间能够想起曾经那位事事争强好胜,只为证明巾帼不让须眉的烈医。
林菀如想到这种情况屡屡无奈,可又苦于没有改变之策,只能一日日蹉跎下去,但今日听钟逸一言,点燃她心中的希望的火焰,若真能在医道中开拓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她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谁说她不在乎虚名,她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因为她想要证明自己以及自己所代表的性别!
“若有这个机会,我会让你鉴证。”这是林菀如的承诺,要没有钟逸,她只敢想不敢坐,甚至想都不敢想,但钟逸这个门外汉竟将她劝说到无法反驳的地步,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也许她一开始便相信开颅治疗的方法,只不过没有实践的勇气罢了。
言语之间不再像之前那般疏远,甚至钟逸能感受到丝丝亲近,他心中笑道:自己的目的看来是达成了。他打这个赌的初衷只是留住林菀如罢了,这样一位医术高超的神医可遇而不可求,能将她归属于锦衣卫内,这可是天大的喜讯,日后锦衣卫的伤死率定会大幅度降低。钟逸没有颜面面对那帮死去兄弟们的家人,保住属下们的性命,才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势必少不了一位神医,林菀如便是第一人选。
“既然林姑娘认为我所说不错,那么......以后还会再来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吧?”钟逸急着想从她嘴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为何会来?”林菀如一愣,反问道。
钟逸略微失神,视线停留在在林菀如的漂亮的脸上,开口道:“这不是林姑娘一开始与我的打赌?只要我对医术有自己的见解,你就时常往来于锦衣卫衙门?”
“我何时与你说过这番话?”林菀如俊俏的脸上已有淡淡笑意:“这是你自作多情的卖弄罢了,一开始你担忧我的医术,但我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任何质疑,你的病半个月左右必好,没必要再浪费我的时间多跑几趟。”
“这......”钟逸哑口无言,虽然他很想反驳,可林菀如说得也是实话,两人的确没把这放在明面上当做一场赌博,虽是心照不宣,可林菀如依然能有反悔的机会,这波钟逸中了这个女人的计谋,果真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钟逸现在是深有体会。
“好,君子不强人所难,既然林姑娘没有这份心思,那钟逸也不强求,山高水长,日后有缘再见。”买卖不成仁义在,更何况林菀如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只是不愿意与基金一位过多来往而已。
“为何要留我。”林菀如心存疑惑,却又不将这份惊讶流露于表面,亦如从前般的清冷,平静道。
林菀如冰雪聪明,能够看出钟逸的目的不奇怪,再加上钟逸表现的这么明显,看不出才奇怪呢。他思索片刻,装出一幅真心诚意的样子,道:“林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虽然在林姑娘看来我与普通的病人无异,可在我眼中,我这条命便是林姑娘给的,定要找机会回报。可林姑娘整日为救人奔波,一旦从锦衣卫衙门离开,钟逸便很难联络到姑娘,所以姑娘能时常来衙门做客,就可提供这一时机,正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