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锦衣卫乃重中之重,绝不可一日无主,先前不曾言归京一是因为身体恢复不佳,二是担忧海津城白莲教再有埋伏,不过现在看来,不必再有次顾虑。”神出鬼没的白莲教做事没有道义底线,谁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阴他们一手,所以陈达斌的忧虑是有道理的。
“锦衣卫不止一次传来消息,西厂肆虐,与咱们冲突加剧,手底下弟兄们早已安耐不住性子,想要将受到的侮辱全部还回去,若挑起一场旷日之战,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再者来说,我要不在,谁又能控制全局?传到陛下耳中,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钟逸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西厂果真可恨,就喜欢耍这些下三滥的招数,若您在京,他们哪还敢如此放肆!”他恨恨说道,对于西厂,他没有半点好印象,几次三番对他出手,要不是他命硬,还真就死在这帮阉人手中了!
“习惯了,风平浪静这么久,他们也该造点儿动静,再加上我不在京,他们更是肆无忌惮。”陈达斌与西厂斗了一辈子,他们什么尿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钟逸想了想,叮咛道:“陈帅,您心意已决,我自不会阻拦,虽海津仍未脱离险境,不过我还是能拖一段时日,您不必担忧海津城,此去路程不远,可仍要小心谨慎,不论是白莲教还是西厂,都有可能在返京途中埋伏,您万万不能松懈......”钟逸接着又道:“要不您从我这儿带些兵走?京师十二团营的人比咱们锦衣卫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有他们的保护,我也能放心。”
“断断不可!”陈达斌不假思索便拒绝了钟逸伦提议:“这些人是为了剿灭白莲教而来,若护送我回京,这算什么事,更何况以他们的规格只能用来护卫皇家成员,我远不够格,此事让有心之人得知,落人口舌事小,以此发难事大,这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就怕小题大做,我清楚你的心意,可这并不是帮我,反而是在害我。”
钟逸一听陈达斌的解释,便明白了其中深意,他歉意道:“陈帅,怪我疏忽了,可您也不能这么就回去吧?路上怕是不太平呀......”
“人呐,就怕好心办坏事,钟逸你这般年龄单凭自己坐到了如今位子,足以证明你能力出众,既懂武又能文,而且最擅于聚拢人心,细说起来,除了经验不足,几乎可以与一些老辈人比肩,是同辈之翘楚,是大宁未来的脊柱,但越是如此,你越不能恣意横行,甚至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谦虚慎微,半路夭折的天才不算少,你可不能成为别人路上的踏脚石。”陈达斌没忍住再次教诲道,对待看重的后辈,他总是不吝自己的教育,钟逸说起来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在他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自然对待态度有所不同。
钟逸再次点头,陈达斌每句话他都听得进去,毕竟是为了他好,他不会这么不知,人会在年轻的时候叛逆,不论是长辈还是友人,善意的建议只会被自己遗弃甚至厌烦,可当他们到了听进别人话的年纪,却没有一人对他嘱咐叮咛。
擅听别人的提议,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钟逸很早便已养成,因为他一直明白一个道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哪怕庸人再多,可也比寥寥精英靠谱,人多向来力量大,只有集思广益,才能得到最正确的答案。
“还有一件事,哪怕归京路中会遭遇艰险,那也定是西厂所为,如今白莲教自顾不暇,哪能顾得上我呢?再说来说,就算他们想要动手,目标也应当直指向你,你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陈达斌分析不会出错,钟逸令他们屡次受挫,如今力量大不如前,断然不会将有限的力量浪费在无用的人身上,再者来说,他们巴不得陈达斌离开呢,这样便能少些来自锦衣卫的压力。
“我意已决,从京城来时我带多少人,回时依旧是多少,你不必将精力浪费在我身上,是想想是怎样根除白莲教,这才是如今最应当考虑的问题。”
“属下明白了。”
“......”相顾无言,见陈达斌想要离开,钟逸这才为难的开口道:“陈帅,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但说无妨。”面对钟逸的请求,陈达斌倒也敞亮,只要在他能力之中,他绝不会推辞。
“那夜,为保护我的安危,死伤不少锦衣卫弟兄,他们......他们也都是拖家带口的人,这般年龄,上有老下有小,中间夹着个他日日为一家的生活而奔波,他们这么一走......这家怕是就散了。”钟逸目露悲切,愧疚之意涌上心头,若不是他,又哪能发生这档子事呢?正是由于他的任性,才白白搭上他们的性命,虽然凶手是白莲教,可他也是间接杀人犯。
陈达斌默默听着,没有出声,只听钟逸又道:“虽然我已派去信件,给他们家人备上银子,可仍觉不够,一条人命,哪能用黄白俗物就能代替,所以我想拜托陈帅,您返回京城后,多照顾照顾他们的家人,其间所有什么损耗,全都算在我头上......”
“这些英勇之士何尝不是我的下属,他们身后事理所应当由锦衣卫负责,包括他们双亲的赡养,子女的培育,锦衣卫都应该贡献自己一份力。钟逸,哪怕你不说此事,这都是我返京后头一个任务,我不会令属下们心寒的,我心里有数。”
大老爷们儿一口唾沫一个钉,有了陈达斌的保证,钟逸也放下心来。不论陈达斌出于什么目的,真心诚意也好,逢场作戏也罢,只要能让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