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逸从窗外借着月光打量屋内的司文山,他仿佛发现,今夜地板上铺着的布料,是用来防止自己......
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了,一个弄不好就是改朝换代的大事,他的小命与这件事相比,比一只蚂蚁还要脆弱,死活皆没有人在乎,所以要想保住自己的命,就要在处理这件事上,一步都不能走错。
可该如何站队,是钟逸面临的头一个选择。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旦他这个选择失误,接下来每一步的影响都不是很大,毕竟没有一个在位者能够容忍敌人的支持者存活。
在钟逸的猜测当中,明王,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王爷,自从尘埃落定之后,先祖皇帝便将明王一脉改封景南,也正是由此,明王才暗中开始蓄谋造反,因为他们不甘心被宁允深一派鸟尽弓藏,所以时刻要保持一颗上进的心……
虽然钟逸可以理解明王的心情,毕竟合伙的买卖做到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打工仔,谁也不会乐意,说好了分治江山,结果还是无权无势的王爷,将心比心,钟逸觉得如果换了自己是明王,恐怕也会忍不住反他一反,不然这口气委实咽不下。
不过心情可以理解,但行为却不能纵容。
钟逸虽然不清楚明王造反后的结果,但看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当今皇上心系百姓,英明神武,离灭亡之样相差甚远,所以这个站队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可要换个角度想想,钟逸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这件事运作得不好,自己可能会被西厂甚至锦衣卫灭口,但如果运作得好呢?说不定又是泼天大功……
事涉藩王,而且是谋反大事,钟逸在衡量自己要不要走一回钢丝。
吩咐严密看押司文山,钟逸独自回房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写给指挥使陈达斌的。
对于陈达斌,钟逸还是能信得过的,两个人名为上下属,但在钟逸看来,更像是合作伙伴,如果不要脸的想想,陈达斌很想将钟逸看成自己的孩子,颇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意味。
毕竟锦衣卫之中实属人才寥寥,碰见一个自己,也是千年难得一遇了。
这可不是钟逸自夸,若是没有他,这次朝堂之上针对蔡坤的事便不可能发生,锦衣卫也不能在厂卫之争中重新掌握上风。
他的作用,还是蛮大的。
当然,两人之中也少不了算计与利益,官场之中,就算亲父子都会有所芥蒂,全心全意将自己托付于其他人,无条件信任于他,这不是真诚,而是愚蠢。
灯火摇曳,钟逸动起笔来。
在信里,钟逸用非常忠诚谦逊的语气,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告诉陈达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我而已。
写完这些之后,钟逸忽然心里一颤,接着便将纸烧成了灰烬。
令起一张纸,前面的话依旧一般,不过最后知情的人,他又添上了手下白户一人,除此之外,钟逸并未再多说一句废话。
这件事由不得他不谨慎,陈达斌是他的上司,但他对陈达斌并非知根知底,如果陈达斌与明王颇有交情的话,就是最没脑子的人用脚指甲盖来想,他的下场一定会被灭口。
唯一能改变这个状况的办法就是将知情的人再多说一位,而且不带名姓,只有这样能起到最大的警告作用,钟逸不相信陈达斌会宁杀错不放过,他手下的百户至少也有二十来人,陈达斌真要动手的话,也要衡量一番锦衣卫的根基了,所以用这种方法,是最为稳妥的。
当然了,若陈达斌与明王毫无交情的话,那这件事就更加好办了,只要他看信时脑袋没有突然被门夹过,相信他会做出最适当的取舍,司文山可以一刀杀了,当作此事没发生过,也可以当成一颗棋子,一份邀宠的功劳。
而钟逸,则是对陈达斌完全无害的人,甚至两人还有过一次颇为愉悦的合作经历。
信写完了,钟逸将信交给霍单,吩咐他天亮之后马上启程,带人押着司文山赶赴京师,一定要单独面见陈达斌。
霍单不明所以,不过对于钟逸的安排,他一直都是无条件服从的。
当他想要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钟逸将他带到千户所内偏僻的地方,交代道:“霍单,此事牵扯巨大,你一定要谨慎对待,如果处理不当,你、我,甚至整个千户所的人都是要掉脑袋的,你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去京师这件事,绝不能对任何一人说起,就连自己的家里人都不行!”
霍单见钟逸言语如此严重,不由就跟着心惊动魄起来。
其中利害关系虽不明朗,但是让钟逸这么看重的事,霍单哪能不上心呢?
他忙不迭答应,当即在心里想了几个平日最信得过的兄弟,待天一亮,便让他们跟随自己一同启程赴京。
至于西厂的于津,钟逸选择了不闻不问,事情既然已被锦衣卫指挥使知晓了,于津的命运便不由他来决定了。
“对了,明日你便让看守西厂的兄弟撤回来吧,他们在不在东都,都与咱们无关,不要主动招惹就好。”
“是!”
连连两个命令,让霍单一头雾水,不过认真思考的话,还是能从中猜出一些长短的。
至少在霍单眼里,西厂与司文山不清不楚的交易,是坐实了。
处理完这件棘手的麻烦,钟逸才发现冷汗已将身上的飞鱼服浸湿了。
如今天色未亮,紧张的心绪过后,钟逸产生巨大的疲乏,不过他还是不敢睡觉的,司文山的作用太大了,如果少了他,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