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摆手,他们是苦命的人,自然清楚上了上顿没下顿,不知何时就被冻死的感觉,既然能够感同身受,当然不会对同类人多加为难。
“二位哥哥,其实我身后这七位弟兄,也是随我一块来讨口食吃,若哥哥要是盘问起来口令,他们也定然是一问三不知呀。”钟逸指着自己身后的七人对把守宅院大门的两人倾诉起了苦衷。
这两人倒好说话,大致打量几眼,便对钟逸点点头:“既然是兄弟的人,那全都放进去吧。”
紧跟着钟逸的霍单、刘昊早就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打心底里为钟逸捏着一把冷汗,不过因为钟逸的巧妙言语绝处逢生,他们也轻松起来,一个个跟着钟逸进了宅子。
等到最后一人的时候,他从一开始紧张到现在,身子微微颤抖,脸上已是满头大汗,左右两人怕有问题,一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你......是从哪逃来京城的。”
那人神色慌张,躲闪着二人直勾勾的目光,抬起胳膊擦摸了脸上的汗,这才磕磕绊绊道:“我......我是从云...云通县的会隆......会隆村来的,那儿离京......京城不远,两位哥哥应该......应该听说过......”
左右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对于那个村确实略有耳闻,不过他到底是不是来自哪里,他们真看不出个长短。
正在这时,钟逸从前宅子中又挤了出来。
抱歉的看着门口左右两位道:“太不好意思了,这傻小子是我表舅的儿子,在几岁的时候染了一场风寒,前前后后请了不少大夫都说治不了了,可这小子命大,硬是从阎王爷这儿捡回一条命,只不过那之后脑子就有点糊涂,还带着点结巴,两位大哥莫怪呀,哎,说起来他也是苦命的人,从小到家就爹娘疼,可就在上次收取赋税的时候,为了给他私藏一点粮食,爹生生被官兵打死了,娘自此就一病不起,临走的时候唤来所有近亲,想着将孩子托付给人,可谁家光景也不好,再带上这个拖油瓶活得更加困难,也就是我爹心善,将他接济了回来,但一入冬,谁家都不好过,这不,我就带着他前来讨食了。”
两人望了眼结巴,彼此叹了口气,破口骂道:“天杀的狗官,早晚不得好死!”
接着对钟逸口中的结巴道:“行了,跟你兄长进去吧,日后至少能混个饱饭。”
结巴憨憨的点了点头,钟逸两眼一瞪:“还是谢谢两个大哥!”
结巴动作很利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多......多...多谢大哥。”
两人忙扶他起来,就这样,这么一伙人蒙混着进来了......
一进宅子,钟逸眼前一亮,院落很大,大到不可思议,而其中人员各司其职,看起来井然有序,一条一条长队排了起来,赈粥的,发馒头的、甚至排的最长队伍前面还摆放着几样小菜,而另一处地方是发衣物的,棉衣、棉裤、被子......
难道这个宅子只是个救济所?这群乞丐们来这里只是被救济罢了,根本不是商谈什么起义、反叛之事?
钟逸忽然想起门口两位说的那个大哥,他应该就是幕后主使,也应该是偷盗这么多加的那位有着神乎其技技艺的盗贼,只是他到底是谁呢?
梁君?或是江湖上的其他能人志士?
......
钟逸一行人也排到了队伍当中,毕竟要找出幕后主使,仍旧要伪装下去,钟逸猜测,此人应该每晚会出一次面,当然,是否准确钟逸当然不清楚,不过目前他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能让那人出来,如果在这里闹事的话,钟逸说不准活不到见他的面已经死在了这群乞丐的手中,人若是饿着,与畜生没有差别,若有人想要他们的饭,他们就会要那人的命。
身后的人源源不断从宅子外进来,不过好在院落实在宽敞,令人不感拥挤,按理来说这种规模的宅子钟逸作为锦衣卫,情报机构是很好查出来的,可钟逸这段时间不是没有查过,所有京城的大宅子,但凡没主儿的,都格外注意,可令人诧异的是,这些宅子多半是朝内之官金屋藏娇,要不就是富豪们比富的产物,查不到别的奇怪的身份。
等钟逸几人全部取到粥之后,全都聚集在院落中偏僻一角,蹲着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除钟逸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毕竟这里的乞丐实在太多,就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自己这伙人淹死。
刘昊沉不住气,率先压低声音对钟逸道:“大人,咱们如今应该怎么办?要不将信号弹放出去?然后让外面守着的兄弟冲进来抓人?”
钟逸不为所动,淡淡对众人道:“一晚上奔波都有些劳累了吧?来,先尝尝这里的粥,味道很不错的。”
“大人,现在可不是喝粥的时......”刘昊还想说什么,被霍单堵住了嘴。
他“哧溜哧溜”吸起了碗里的粥,好像品尝着什么山珍海味一般,事实上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甚至米都不算多的寻常人家的饭食。
其余人见霍单这样,一个个也不好再出言顶撞钟逸,面对平淡无味的粥,只能不情不愿的一口口下咽,毕竟他们只是下属,上司说什么话照做就是了。
在这群人当中,霍单可以说是最为了解钟逸的一个,但凡钟逸能冷静下来,一定是已经想好了对策,而且在很多次生死攸关的关头,霍单都无条件的相信了钟逸,钟逸每次都能给他满意的答案,带领着他们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