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钱象山低头思考,韩绛感觉自已的口才不错。
那么,开始忽悠吧。
韩绛继续说道:“工匠学堂咱开了,扬州只是一个学堂,临安肯定是总堂,标准出自临安总堂,头几年怕没有人当回事,可十年之后呢。这天下的木匠没在咱总堂认证过,你意思说你是大匠?”
“再换句话说,找人打家具。六等匠能和三等匠一个工钱,工钱一但拉开差距,这定级就有意义了。”
钱象山问:“绛哥儿,你图什么?”
“挣钱。想一想,八等匠考试要交一千钱的考试费,一等匠我还不收几万钱,全天下的人都要考,这好多钱呢?”
钱象山摇了摇头,他不信。
因为从这事象深处想,挣钱是最没有意义的。
一等商号卖规矩?
不!
钱象山不信这话,能定规矩的肯定不是商号。
但是,若真的能定规矩的话,这事意义非凡。
就是韩绛与钱龟山闲聊所谓闲聊,却各有心事的时候,沈羽然已经完成了对淮南东路转运司总库的检查。
“中无差吧。”
时任淮南东路管勾账司带着一丝笑意走到了沈羽然身旁。
沈羽然已经发现问题了。
这库中的猪腰银有问题,沈羽然没有细查就发现了三个问题。
头一个问题是,银子的铸造时间不同,沈羽然没办法细查他是凭银子变色的程度来确认的,这里的银子有一大部分非常的新,明显就是几天才铸的。
然后是第二个问题,银模不同。
沈羽然发现这库的银子至少用了三种模具,还有非标准只是很象猪腰银,却不是官办标准的模具。
最后一个问题,有些银子上并没有铸银人的落款。
沈羽然很犹豫,他可以当场提出来,看对方怎么解释。
这时,崔壹葉却上前笑呵呵一抱拳:“冯账司,这库里的制银数量上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为朝廷办事,我等可是尽心尽责的。”
崔壹葉笑了笑:“来人,封库。”
“封……”没等冯账司反应过来,已经有数人拿着封条上前,将银库封了起来,上面落款是嘉王府的印章,以及这次代天子巡查淮南东路的巡察使的印章。
崔壹葉轻轻一拍冯账司的肩膀:“有问题吗?若是金人南人,或是合理的理由,这库自然是能开的。但有传闻,有人勾结金人,假金人南下的名义没有在去年年底将制银运到临安府,这事以后再查。”
崔壹葉说完,看了一眼沈羽然。
沈羽然见到封条已经帖上,他也没办法再提刚才发现的问题,只能冲着崔壹葉点了点头。
崔壹葉这才说道:“接下来的事与冯账司没有关系了,我们几天后去查扬州府库,以及核查税账,还有查一查镇安、建安、高邮三军的军库。之后再查楚州、真州、泰州的库。当然,今天就会上表,冯账司所管的准银无误。”
冯账司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他想开口反驳,崔壹葉却吩咐道:“这封条若有损失,依欺君叛国论,尔等要用心。”
“是。”一众禁军士兵齐声回应。
吩咐完了之后,崔壹葉径直就往外走,沈羽然赶紧跟上。
两人出了门,沈羽然这才说道:“制银有问题。”
“知道。”崔壹葉说道:“你看的问题,怕是咱们的韩少君自已猜到了,所以才玩出这一手封库的手段。这库里的银子无非就是来自其他的库,若是从民间借的银子。咱们去见余转运,申请明天就把银子运往临安,看他怎么办。”
沈羽然有点意外:“不可能吧,余转运是位清廉的好官。”
崔壹葉反问:“若他答应运,其余人出来阻止呢?这便是韩绛的计策。纵然余转运没有参与其中,一个失查之罪他也要到临安请罪,这准南东路的转运司使怕是要换人了。”
说到这里,崔壹葉叹了一口气:“羽然兄,有句话你高兴,不爱听我也要告诉你。这一次你与我,都被韩绛当枪使了,而且我们还没办法拒绝。”
沈羽然默默的点了点头:“我在平江府的时候已经想到了。”
“恩。”崔壹葉点了点头:“没错。原本以为他是冲着陆远伯来的,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冲着余端礼,这下手真是有点狠。”
两人上了马车,崔壹葉一吩咐:“去转运司。”
车夫没动,有个韩家的护卫过来递了一封信:“我家少君吩咐了,若两位想去转运司的话,小的就把这信交给两位。”
崔壹葉接过信撕开。
信上写道:余端礼交给王仲行。
崔壹葉看完后,对车夫吩咐:“回去,路上若有不错的酒楼停下,要几个酒菜。”
“是。”车夫回应后,驾着马车往回走。
马车上,沈羽然伸出手,不用开口崔壹葉也知道沈羽然要什么。
沈羽然接过了韩绛的信也看了一眼后问道:“我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崔壹葉笑笑:“羽然兄,你在谏台倒是一身铁骨、正气凛然。但论官场,比起韩家你就是刚刚识字的蒙童。史达祖虽然没有考中进士,却是一位极高明的谋士,我还差的点远,这次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布局,但可以肯定是,淮南东路余转运很快也会不得不被韩家利用,除非他放任有人祸国殃民。”
“余转运不会,他是贤臣。”
崔壹葉接着说道:“所以,这是阳谋,贤臣就逃不出这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