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钜开始列出自已的分析:
“退回宛城,我等可立于不败之地。但对于大业却是败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可我却能够看到,背后制定这计划的人为的光复天下。一但金军对宛城形成包围,宛城在将来就不可能成为一块义军之城,夹在宋金之间的无国之城。”
“退到伊阳,是中策,有城可守,见机行事。最难,却是正面迎敌。我军真正能战的只有八千人不到,其余的几万人都是乌合之众,这是我军弱点,同时也是优势。”
“优势?”义军几位首领感觉自已听错了。
乌合之众还是优势?
一位没有穿甲,只穿着一件破布衣的老者这时开口了:“金军以为,咱们只是一群贼,所以一定会轻视,所以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以精锐埋伏,只要头一击打出声势来,其余的人一涌而上,就能胜,但最多四成胜算。”
老者说完,拿出一把匕首,闭着眼睛,用刀在自已脸上慢慢的划了一刀。
这种疼,看着许多人都心里抽抽。
可老者却不动声色,继续划第二刀。
当他准备划第三刀的时候,秦钜跪了下来,两膝跪地。因为秦钜懂,他知道自已的恩公要作什么。
老者便是赵放,在历史上可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
本身也并非一位优秀的统帅。
只能说,是一个还算合格的将军。
老将军。
第五刀划完,赵放抓了一把伤药撒在脸上:“钜儿,秦将军,我死后不用收尸,只要金人认不出我便是。切记,切记。我带兵,带我部男儿,打头一阵。若有一日,光复中原,替我前往平原,我赵氏祖祠上柱香。”
“他奶奶的。”郑大站了起来:“老将军,我知道你是谁。平原赵家,你是襄阳军副都统制。我郑大随老将军鞍前马后,我郑大有一口气在,没有人能伤到老将军你,憋屈这几十年,今个这口气,要吐出来。”
赵放毁面,就是怕被金人认出来自已是谁。
一但自已的尸体被金人认出来,这事就麻烦大了。
他要打,他年龄大了,错过一次怕就错过一生,他要亲眼再看一眼洛阳城,那怕只是兵临城下。
方图身上还有伤,他没提刀,却是背了一身的火药。
赵放又回头看了一眼秦钜,秦钜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他懂,若赵放真的战死,他拼上性命也要把赵放的尸体抢回去,或是毁掉。
上一次,有大规模的抗金义军,还是差不多五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汴梁城刚失陷没多久,各地都有抗金的义军。
可慢慢的,临安的朝廷太让人心寒,还有抗金的义军,但规模倒是小了许多,人数过千就已经算是大规模的义军了。
入夜。
翟家军每个人头上都系着红布条,汝州军系着白布条。
伊阳县北,这里已经是汝州地界。
汝州军重回汝州,除了死战再无第二个选择,他们不会选择退回宛城。
翟家,伊川近在眼前,他们退不得。
翟兴便是战死在伊川,死在自已家门口,这个仇翟家军等了足足五十年。
枣阳军与义军精锐排第二线冲锋部队。
其余的忠义的豪杰在第三线冲锋部队。
最后的一些人,真正是乌合之众,他们没有受过真正的军事训练,武艺好的都挑在前面,最后的人只能靠人数,靠声势在义军一方点了优势的时候,去打顺风仗。
正如秦钜所推测的那样,金军在攻下大宋半壁江山之后,遇到过无数次的起义军了,除了梁小哥与八字军,还没什么真正象样的。
攻打县城的有。
攻下州府的很少见。
宛城竟然被攻陷,就宛城逃回洛阳的许多富商说,贼军入城烧杀劫掠,还因为抢一盒珠宝许多身上系着不同颜色布条的贼军进行火拼。
若非贼人内讧,宛城这些富商也逃不出来。
贼兵高喊着血洗西京的口号往北来了。
贼兵,就是贼兵。
洛阳守将完颜诏平,金国宗室,今年四十多岁,在他眼里这便是送上门的军功。
把贼人杀尽,贼人所抢的财富自然也就归他了。
提兵出城,头一天走了三十里,第二天好点,走了三十五里。第三天加了把劲,走了号称四十里。
在距离伊阳县城一百里的地点扎营。
而他不知道的是,义军扎营的地点,就距离他二十里。
夜已深。
三更天,一面大旗被竖了起来,四个大字。天日昭昭!
赵放今年六十岁,还骑得了马,提得动刀,一马当先带着六百翟家子弟兵,八百襄阳精锐从左翼杀进敌营。
韩勇,带着三百韩家子弟兵,一千汝州精锐,从右翼杀入敌营。
他与赵放不同,他身上穿了一件装有火药的马甲,一但自已重伤,他不需要别人帮手,自已会解决了自已,绝对不会让金军得到自已的尸体。
赵放毁面,对自已够狠。
同时也激发了两军精锐的血性,今夜,只有一个选择,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杀!
夜,喊杀声震天、火光冲天。
天在看。
第二波次冲入敌营的生力军,用以命换命的打法,将刚刚有一点组织反击的金军势头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方图身上有伤,跑的慢了点。
骑着马冲入金军大营,面前的敌人基本都被砍死了。
远远的看到有一队人向自已冲来,方图没敢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