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初一脸正色,纠正顾天成的说法:“我当初就怀疑,顾小哥给秦公子说的住处是随口之言,原来真猜对了,顾小哥家在水棠镇啊。”
水棠镇真是个出人才的地方,她们三人卖野菜走了好几个镇子,只有这一次在水棠镇出了状况。
没想到水棠镇除了小眼薄皮的码头势力,还有顾天成这样的奇葩。
顾天成看起来比袁冬初还要正经:“我是顾天成,我怎么会说瞎话?我家就在牧良镇,今日是一个大叔给的介绍,说水棠镇这边停了几艘货船,需要搬运人手,我这才带了兄弟过来做事。”
做事?
袁冬初看向顾天成身后,大概有二十几个人。有二十几岁、三十郎当的,也有和顾天成差不多,十八九、二十上下的。
合着这些人都是搬运工?是顾天成的……手下?
这些人见袁冬初看过来,齐齐咧嘴冲着她笑,神情有揶揄的,有很善意的,也有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唯独没有质疑顾天成说话的。
还有第一批围观的几个水棠镇当地人,对顾天成的话也是一点儿别的反应都没有。
这就是说,顾天成的确是牧良镇人士,他不是无所事事,是在码头做搬运工作的,按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卖苦力的,最多也就是卖苦力的头头。
不过,虽然卖苦力,但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等本事,这二十几人中,年纪比他大的占了多数,都能听他的?
这算什么,有人格魅力吗?
袁冬初眼带疑惑。
“行了行了,没事了,都散了吧。”顾天成大咧咧的挥手,一点儿不见外的在人家地头上主持大局。
赶人的话说出之后,还额外告诫道:“赵兄,我和你讲哦,我和这三位姑娘是旧识。人家姑娘只是在码头卖些菜蔬,和寻常卖吃食的半大孩子没啥区别。看我面子,这事儿就过去了,别没事儿找事儿了行不?”
那精瘦汉子不忿的斜了顾天成一眼,看起来很窝火: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说不行吗?难道和你这凶人拼命不成?
憋了好半天,才冷哼一声,招呼着那个叫刘四的,一起走了。
虽然极力撑着精气神,没太失了水棠镇码头的颜面,但内心里却极为沮丧。
他们过来找袁冬初麻烦,原本是看她们三个女娃初到水棠镇地头,应该胆怯的很,随便逼迫一下,就能问出卖野菜的办法,能在自家老大面前讨个功劳。
他们也没把事情闹到多大,谁能想到,顾天成这家伙蹦了出来。
这顾天成是出了名的亡命徒,更何况今天还是带着人来的,就是自家老大,也不愿招惹这种人。
唉,别说功劳了,这趟回去,被老大斥骂都是轻的,会吃窝心脚也说不定……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已经被顾天成驱赶一次,本来还磨磨蹭蹭的,这时见事情的正主都走了,大感无趣,纷纷拖着步子转身。
顾天成转而又冲他那帮嬉皮笑脸的兄弟摆手:“赶紧的,干活去!早干完早回家,早点儿歇着不好吗?磨蹭什么!”
回答他的是“嘘”声一片。
嘘声中,一个年纪小些的少年笑嘻嘻说道:“天成哥,你是怕回去晚了,你娘以为你又和狐朋狗友鬼混,她老人家会揍你吧?”
“你小子,老子只有你们这帮狐朋狗友。老子是不是会挨揍还不一定,但一个不高兴,揍你那是一定的!”顾天成愤怒,冲着少年狠狠挥了挥拳。
少年大概没少干这事,早有准备,话没说完就抬脚,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随后,才是慢条斯理离开的其他人,人们一边转身,一边毫不避讳的议论:
“若今天回去晚了,天成又说不清楚原由,他娘怕是真会拎着笤帚疙瘩追着揍他……”
“那是!小孩子嘴里出来的向来是真话,不过,这话也就小满敢说,借咱个胆子,这话也得憋着……”
“要不要咱慢点儿干,添个彩头赌天成今天挨打不。咱赌少点儿,参与的每人十文,我赌天成今天得挨打……”
顾天成冲着一群人的后背咬牙切齿,再回头,一脸老成的向袁冬初解释:“袁姑娘你别听他们瞎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娘很看重我的。”
“嗤……”秀春见顾天成一帮人相处随意,毫无顾虑,一个没绷住,嗤的笑出声来。随即觉得不妥,又连忙把嘴合上。
大约是想起那日在延浦镇,顾天成被他娘扯着耳朵离开时的狼狈情形。那情形,怎么看,顾天成都不像被他娘很看重的样子。
袁冬初也是忍得辛苦,一再告诫自己注意形象,千万不能给这家伙攀扯调笑的机会,狠狠的抿了抿嘴,硬是把溢上来的笑意咽了回去。
这种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她自愧不如。
一切消停下来,客船那位管事才施施然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婆子,手里提着之前装野菜的篮子。
这时间掐的,若说他不是有意来迟,反正袁冬初是不信的。
好在这位管事坦荡的很,先是冲顾天成拱了拱手,然后对袁冬初说道:“厨房试做凉拌马齿苋用了点时间。再者,我觉着三位姑娘真正面临困境时再出面解围,能让姑娘对我们多些感激,商量菜品方子也好说一些。没想到三位虽是女子,交游却广,居然有人替你们解围了。”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顾天成一眼,“这位小哥,和三位姑娘是一道的吗?”
刚才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