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士圈上了自己的另一条手臂,原来的那只手也如同安抚那样,轻轻拍了拍一骑的后背。

真切地感觉到一切来自总士的沉默温柔,一骑这下子完全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哑着声又问了遍:“……为什么?”

总士没有急于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就着姿势而侧过脸颊蹭了蹭一骑的发顶,这才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说:“这样说来,我应该欠着你一句感谢。”

听到这话,一骑的手用力地揪住了总士的衣衫。

总士柔声发问:“这么说,你之所以过来参加那个节目,果然真的是为了找我?”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总士已经充分地了解到:在明知道自己的力量的情况下,按照一骑这种非常抗拒出风头的性格,本应该是最不可能参与电视节目这种事情上。

在对方的怀抱中,一骑期期艾艾地解释:“想亲口向你道歉……一直都想……哪怕你不会原谅我,我也希望……”

听着对方的诉说,总士悠悠闭上了眼,意义不明地感叹一句:“这样啊……”

头一次,总士深刻地意识到,竟然有人如此珍惜着自己。

自幼,由于父亲-皆城公藏一直都很忙,总士基本就是自己一个人生活。

有时候,就算父亲难得得空,经常是一副寡言而又严肃的模样,父子俩也很少有温馨的亲子时间。

尽管当时还能隐隐约约地听见乙姬的歌声,但在总士的记忆中,当时的自己,其实也不怎么能经常见到乙姬。

可以说,寂寞,就是总士幼年的常态。

总士万万没想到,一直以来,竟然会有人如此深刻地珍视着自己,为自己过往的伤痛深切地愧疚着,多年来心心念念,只为亲口向自己道歉——就算对方只是单纯地出于自身的善良,总士依然是满怀感激。

以及,除去感激以外……

此时此刻那股在自己胸腔膨胀、几乎要满溢的心情,总士暂时还不清楚真名为何。

然而,哪怕这一切感觉是如此陌生,但这一切又确实是深刻地存在着、真切地持续着,一如涌动在地壳之下的岩浆,安静却又炙热。

因此,感情内敛的总士才会忍不住以双臂拥住一骑,感谢他,也感激有他的存在。

面无表情地感受着这一切让自己无比喜悦的心情,哪怕大脑早已理解了状况,可此前毫无经验的总士还是用力地一个深呼吸,澎湃的心潮这才终于稍微得以平息。

像是把话题拉回正轨,也像是转移话题——总士努力稳住自己的话音,继续向对方发问:“当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一骑你应该知道吧?”

一骑犹豫了一下,小小地一个点头。

“那,现在能告诉我吗?”

“诶?”一骑看来很惊讶,“总士你不知道?”

总士实诚地摇了摇头,“我当时就是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地忽然陷入到一个噩梦中,不痛苦,可感觉却是漫长得似乎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

一骑瞪着眼,专注地听着总士的回忆讲述。

“我试过挣扎,但无论如何拼命,就是始终醒不过来。就在我准备放弃,任由那个梦境把我吞噬时,你出现了。”说到这里,总士低头向一骑露出一个微笑,眼神透着柔和的谢意,满怀感恩地又说了遍,“幸好,你出现了。”

感受到总士的真诚谢意,一骑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总士……”

“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个就是你。”总士收起了微笑,语气也恢复到先前那个平铺直叙的感觉,“当时,我只是忽然感觉到一道疼痛,连忙抓住那份感觉。当我清醒过来时,看到的已经只剩下你那个跑远了的背影,也没有余力去把你叫住。”

“当时,我……”一骑的话音听来残存着哭腔,也依旧带着些许语无伦次,“我太害怕了……当时真的好多血,我、我逃跑了……伤到你,真的很对不起……总士,对不起……”

“一骑你无需道歉。”总士双手捧起一骑的脑袋,让他注视自己的同时自己也注视着他,“我刚刚也说了,我还欠着你一句道谢——谢谢当时的你救了我。”

一骑连忙说道:“总士你不需要道谢!”

“但当时确实是你把我带离了那个噩梦,一骑。”总士认真得近乎执着地予以纠正,因为这也是他多年来希望能传达给对方的内容,“尽管,我直到现在也依然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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