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摁在机身上说:“你不许在战斗中途问我任何问题,明白吗?绝对不行!”

僚机驾驶员看起来愤愤不平,但路德维希感到他的眼里闪耀着火光,而后停止了怒视,将头撇到一边。“是的,先生。”

路德维希激烈地甩开了他,而后转过身,在手下队员的注视下正步走出飞机场。他直接走向指挥蓬,又一次去解释他的行为。

当路德维希刚刚回归时,军队并没问太多的问题。对于这一点,他非常感激。他们接受了他编的逃亡故事,将他送到了下一个基地,并很快让他回归了作为飞行员的本职。回到了久违的规律生活,路德维希每一天都过得像以前那般黑白,单调,重复而无趣。然而,有些东西确实改变了。曾经,一切都是那么简单。他为责任而飞,为国家而战。他是德/国空军冉冉升起的新星。他没感受过真正的爱,也没见识过真正的恐惧,更不知道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在晨光升起和夕阳落下时闪闪发光的样子。而现在,当路德维希飞行时,他总是控制不住地开火以平息自己的焦躁。燥热与愤怒在他的血管奔流。他只想将自己的思绪强行拉开,可即使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想记起还是想放弃。

@狸猫太子君翻译部分

但现在,所有关于费里西安诺的记忆都被玷污了。所有他在阳光下微笑的影像都被他坠落和流血的画面撕破然后变为一片空白。他脸上的快乐与纯真被扭曲的可怖和无言的愤怒所取代。他清亮的笑声和歌声被他无望喘息淹没了。这些时时在路德维希的脑海中打转,这些循环着、不可避免的事件回放,这无止尽的;痛苦对他的折磨,无法逃离的记忆。那一声枪响,那缠绕在费里西安诺的美丽脸庞上的痛苦,他努力战胜它并坚持睁开眼睛的样子,是望着路德维希就好像在无声地求助的样子。

路德维希什么也不能做,他只能将绝望的双手紧贴着费里西安诺。别无一物似路德维希面前塌陷的世界,正如那彻骨的、令人作恶的恐惧不似他所知晓的任何一物,正吞噬着他的ròu_tǐ和意志。无所如在德军巡逻队面前,他叫喊,他迷惑,他们为他们愚蠢的、不得要领的、毁灭性的错误道歉。当罗维诺在他身边无比恐慌,当路德维希强迫自己抱起费里西安诺与士兵们一起赶去医院,当路德维希看着费里西安诺离开,那超越了他能想象的所有恐惧,超过了他认为可能的所有痛苦,超脱了他曾敢让自己相信的一切希望。

每次记忆的轮盘再度旋转,路德维希的心都在告诉他同一件事。没人能幸存于此,他知道没人能活出来。那么他为什么还要拒绝相信?也许是他内心深处明白,要是他相信了,那么他将什么也不剩下了。他不能带着那些活下去。事实上,路德维希只为一件事活——确定费里西安诺是否还活着。但没有知道的途径。这些快要将他扼杀。所以每一天,路德维希做着他唯一能做的事,他飞上天,他做着他的工作,他试着记住,试着遗忘。

?

路德维希缓慢地走在那条水泥路上,一面是从瞭望塔和巨大的钢铁筑成的飞机库,一面是开阔的飞机场。路德维希被分配到的这个新基地在费里西安诺的村庄的更南边,临近奥/地利边境。德军在意大利失去了太多土地,在南部失去了太多基地,没有地方可容纳他们了。机场的一个小区域被提供来当做一个临时的党卫军甚至某些时候是盖世太保的基地。亲近这些人不太容易,正是这个主意让路德维希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爬满了厌恶。没有一个飞行员喜欢这个安排。但接着,正如路德维希所意识到的,无论如何这些意见也起不了作用。路德维希曾以为他们很有影响来。现在是明白了,他们都是傀儡。

路德维希用力戴上他的手套,忽视其他飞行员时不时向他投来目光和他们低声的议论,还有他经过的所有队员。他习惯了所有给他目光和议论。他是那个聪颖年轻的中尉,他不仅在被美军击落后活了下来,还从他们那儿逃了出来。他曾经是那个严格的、可靠的、刻板的空军队长,将他的小队置于危险之中,几乎不可战胜的境地,但仍然成功地冲出了突围。他被畏惧,敬重,误解——但路德维希不能诅咒任何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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