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舟惊讶地看着忽然站起来的谢漾元,也注意到了病房外面嘈杂的动静。
他好奇地挑起眉:“发生什么事了?”
谢漾元虽想去查看情况,却还是回答了他的疑问:“星环广场那边出了飞梭事故,我先去看看,我丈夫也在里面。”
晏行舟张口结舌:“你怎么知……等等,丈、不是……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他舌头打结,深感自己莫非是错过了一整季的剧情,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谢漾元还正为了一只天价的翡翠罗盘日思夜想得茶饭不思,怎么这次就好像恢复了正常,还已经结婚了??
而且他一直自认是谢漾元的最后一个朋友,结果居然连这么大的事都没听到一点风声?
谢漾元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得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也还没见过他——这里边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
“漾元,”晏行舟忽然严肃起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上次没借给你钱,你为了买那个罗盘,把、把……给卖了?”
他实在说不出口“把你自己给卖了”,但怎么说,这姓谢的小子若疯起来,没什么事儿干不出来的。
……还真没猜错。
不过现在住在“谢漾元”这个壳子里的是道君本人,即使事实如此,他也不能让唯一一个还对原主有些好意的人留下这种印象。
晏行舟说完那话后便有些后悔,他了解谢漾元,那由自卑所引发的自尊心强得跟什么一样——若是他猜错了倒还好说,不过是发顿脾气的事,可要是真猜着了,对方一准得跟他闹个天翻地覆。
哎……说不定还会想不开……
谁知面前的青年却没给出任何一种反应,他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疑惑道:“把什么卖了?”
“……”
“你先等一下,我去看看——那人和我还有债没了,不能让他出事。”
晏行舟连忙点头,同时心里稍微一定。
——不管是对金主还是债主,应该都不是这种态度……吧?
谢漾元推开了病房的门下楼,医院里乱糟糟的,挤满了连环飞梭事故的受害者,医护人员们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了,一个个面色紧张来去匆匆,好在还算训练有素,暂时没有贻误病情的事情发生。
“也真是邪门儿,飞梭线路都是设定好的,应急设施也完善,怎么会这么多就撞到一起去了?”
“是啊……我来医院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飞梭事故呢。”
“肯定是人为恐怖袭击吧,那些星际海盗越来越嚣张了,滨海城这种常年和平的内陆都能受到波及,啧啧……”
“唉,是啊,自从秦小将军……”
谢漾元顺着那股清晰的感应,一边暗中掐算,一边直直地往危重手术室而去。
对方这次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也是一大劫难。他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才刚刚突破到能感应婚契者所在的位置,本应该早些预料到的,说不定还能阻止这次事故,不让那些无辜的人受伤。
有时候如果你明明有能力却又无法救下所有人,这种愧疚和失落的感觉便会如影随形。
这也是修功德道最容易陷入的心魔,谢漾元好歹修行千年,慨叹一番,便也放下了。
他很快找到了因果线牵连着的源头,一个昏迷着的男人躺在术后康复仓里……新时代两个男人的婚姻似乎还挺正常的?不管怎么说,从舱面上的数据看,他应该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谢漾元看了眼康复仓旁边的电子信息屏,发现了对方的名字:秦卓。
就是这个人,跟他玩笑般地缔结了本该是最为庄重神圣的契约吗?
谢漾元慢慢走上前,好像有什么未知的神秘力量吸引着他去把那个人看清楚,他轻轻地将一只手贴在康复仓上,屏息朝里边望去。
那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康复仓里的男人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唇色淡白,面部线条刀锋般凌厉,一望便知是杀伐果决之人,即使现在无助地躺在那里,也无损对方高大挺拔的身体所带来的威慑力。
就像一头蛰伏的豹子,谢漾元想象了一下那双眼睛睁开以后是如何光景,饶有兴趣地下了结论。
可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人面相上哪里有些违和——这却得等他醒过来才能探究了。
“你是谁,病人家属?”路过的一位老医生有些奇怪地打量着这个过于平静的男人,大有驱赶无关人员的架势。
谢漾元点了点头,用自己的身份卡在舱边的信息屏上刷了一下,“嘀”一声过后,上面浮现出了“配偶”两个字。
他顺便扫了一眼男人的亲属关系,发现竟然只有自己的名字孤零零一个列在那里——他竟然已经没有任何其他亲人了。
“……行吧,”左看右看也找不到他脸上该有的焦急之色的老医生耸了耸肩,暗叹了一句长成这样的年轻男人果然靠不住,顿时给他俩扣上了一顶婚姻不和的帽子,“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拿着这个,上那边窗口过一下手续,转到上边普通病房去,过几天应该就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