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任脑子转了好一会,恍然大悟地冲出房门,跑下楼梯。
言哲南和杨欣昨夜参加完慈善舞会回家,没想到言欢在沙发上睡着了,两人只好将儿子抱回房去。
今早言欢又穿着睡衣,还未洗漱便冒冒失失地跑进饭厅。言哲南一向在乎儿子的教养,不满道,“小欢,怎么穿着睡衣就下楼。”
言欢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言父言母,深怕眨眨眼两人就不见,或是变成车祸后他去认领的冰冷尸体。
“小欢,你怎么了?”杨欣觉得言欢今天反应不寻常,看自己的眼神满是深情。
言欢忙低下头眨眼,不让发酸的眼眶溢出泪来,“没什么,我就是想爸妈了。”言欢笑的开心,走过去用力拥抱言父言母一下。
“我去洗漱,马上下来吃早餐。”
言哲南看着蹭蹭跑走的儿子有些莫名,明明天天都能看到,怎么言欢突然这么感性。
杨欣笑的欣慰,儿子一向懂事,这会和他们撒娇,她是开心的。
言宅的餐桌上从来没有话,言哲南看着财经早报,杨欣看朝文天下。言欢一会看看爸爸,一会看看妈妈,嘴角翘的压都压不下来,最后才埋头猛吃。
整个星期天言欢都黏在爸爸妈妈身边,弄的言哲南和杨欣哭笑不得,最后三催四请才把人送进屋去睡。
言欢关上门在床尾蜷缩着坐下,脸上再没一丝笑容。
言父言母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严厉的、疼爱自己的父母。
言哲南和杨欣审判的时候,言欢把卷宗、账务、证物看过无数遍,越想证明他们无罪越肯定他们有罪。
那时候言欢才体会到天塌下来是什么感觉。父母从小灌输给他的价值观,为他构建的世界原来全是假的。
言欢当时鄙夷父母的手段,甚至厌恶他们的肮脏,不愿面对言哲南。
可是……对现在的言欢来说,留存在记忆里的永远只是疼他爱他的爸爸妈妈。是像今天一样一家人幸福美满的画面。
言欢扯过毯子裹紧自己。阻止不了林萧然的复仇,那他宁愿自己来。
言欢可以接受言氏破产,父母入狱服刑,可他不能接受林萧然杀死他们。他不会让亲人那样去死。
林萧然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可也是恩怨分明的人。若他亲自动手,不仅明面上要让言哲南和杨欣身败名裂,必定还要血债血偿。
那么如果是别人帮他废掉言氏,林萧然是不是能卖人个面子,留下言父言母的命呢?
言欢笑的难看,林萧然说的半分不错。他是怕林萧然,怕到骨子里。
上一世的悲痛刻在言欢身上,时时提醒着他男人多狠多绝,他自问做不到林萧然那般。
重活一次,言欢只想保住父母,远离林萧然,平平淡淡活到年迈,只想要这样的日子。
言欢胡思乱想了整夜,坐在地毯上一秒未睡。直到天色变亮他才按摩麻痹的双腿,撑着床缓缓站起来。眼中没有犹豫挣扎,像是一晚就长大。
“爸爸,妈妈早。”
“早,小欢快来吃早餐吧。”
言欢朝杨欣点点头坐下,没有动筷,“爸爸,让张妈琴姐她们暂时出门吧,我有话想与你和妈妈说。”
言哲南正翻着报纸,不解的看向言欢。儿子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坚定。
杨欣也察觉儿子不对,“小欢,是出什么事了吗?”
言欢不答,沉默的等着。
言哲南把家里的保姆佣人打发出门,报纸往桌上一拍,“说吧,到底什么事?”
言欢直视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半年前岑氏集团内部出事,股价大跌。言氏乘机收购瓜分旗下工厂子店,低入高处赚的盆满钵满,爸爸你还记得吗?”
言哲南脸色变的难看,杨欣面露不安。
言欢见父亲不回答又接道,“那您指示岑万的财务总监携款潜逃,造假岑万签下的基地合同,套空其资本导致岑万破产,林先生和太太也跳楼身亡,爸爸记得吗?”
言哲南和杨欣不可置信地望向言欢,他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不,知情人没有一个还在a市!
言哲南又惊又恐,大步跨到言欢面前,猛地一拍桌子,“你从哪听来的这些话!谁告诉你的!”
言欢站起来,在言父的怒气前毫不畏缩,“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爸爸敢做却不敢当……”
“啪!”言哲南抬手甩了言欢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