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陈天赐已经破罐破摔,左右刺杀王爷的大罪都犯下了,怠慢王爷也就不算事了。
不过皇甫和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发怒,反而诚挚地朝他靠近一步,低声道歉,“天赐,我错了,对不起。”
陈天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惊讶。皇甫和在他心里就是霸道和蛮横的代名词,这样的人也会低声下气的道歉?
只听皇甫和继续道,“前些日子你对我说的话,让我反省了许久。你说得对,我从未做过一件让你开心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陈天赐听到这里只觉心里一个秋千狠狠荡了一下。
果不其然,皇甫和自信地指了指自己,信心十足地宣布道,“你喜欢读书,所以我决定亲自教你功课,助你登科中举。”
陈天赐的目光默默从皇甫和身上移开,伸手翻开了手中的论语,“多谢王爷抬爱,草民在岑夫子处上学,只要王爷不捣乱,很快就能学有所成。”
皇甫和浓眉蹙起,不满地将手按在陈天赐的书页上,“你努力读书不就是为了他日高中吗?岑夫子不过是个屡试不第的落榜书生,他若是能金榜题名,怎么会沦落到在一个小小的私塾里教书?”
“碰!”陈天赐猛地站起,重重地拍在书桌上,怒喝出声,“皇甫和,岑夫子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不许你侮辱他!”
皇甫和觉得自己的态度极其谦卑,实在不明白陈天赐为什么突然生气,“我说的是实话呀……”
陈天赐的怒火一下就被点着了,“你太自以为是了,皇甫和!你有什么资格评判岑夫子?状元郎真的比私塾先生高贵吗?岑夫子是我见过最善良、最正直、最博学的老师,你连他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皇甫和只觉得陈天赐说得太偏颇,“你对我有偏见!我哪里比不上那个糟老头子?”
这人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陈天赐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了。
“你给我滚出去!”
皇甫和见他真恼了,急忙出声替自己辩驳,“不是,天赐。我的意思是我也很善良、正直、博学,我还骁勇善战……”
“你给我滚啊——”
皇甫和赶紧捂住了耳朵。
等皇甫和把捂住耳朵的手放下时,察觉有异的阿定已经把陈家夫妇带到了陈天赐的书房。
陈夫人冲进门里,二话不说便将陈天赐紧紧抱住,而后视死如归地对上皇甫和,“王爷若还想欺负我儿,便从臣妇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而紧随而至的陈长平不仅没像往常一样拦住自己的夫人,反而走到陈夫人和皇甫和之气却跟自己夫人一般坚决,“臣宁死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还请王爷移驾回府。”
“我……”皇甫和对着这一家三口只觉百口莫辩,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
陈长平一直看着他出了院门,这才转回书房,揽臂将相拥而泣的妻儿抱住了,“没事了,天赐,万事有爹呢。”
陈天赐抹了抹眼泪,从陈夫人怀里探出头来奇怪地看着他,“爹爹,你这个时候怎么在家?”
陈长平微愣了一会,而后哈哈笑道,“最近都察院没什么事,爹爹清闲得很,请假休息几天。”
“哦。”陈天赐乖巧地应了声后,没一会又抬起脑袋奇怪地看着自己的父母,问,“刚才爹娘怎么都要死要活的?”
“没有啊。”陈父陈母齐声答。
“可是刚才你们真的好紧张,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当然没有!”陈父陈母再度异口同声。
“好了。”陈长平拉了拉陈夫人,在陈天赐再度开口之前出声道,“爹娘还有事得先走了,你要是没事就多温书。”
“好的,爹爹。”陈天赐按下心中疑问,柔顺地应道。
恭送父母走出书房,陈天赐神色恹恹地坐回书桌旁,重重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应该对皇甫和发脾气的,爹娘都被他吓坏了。以后还是得敛着些脾气,不能跟皇甫和起冲突。
心思沉重地坐了许久,陈天赐起身找了一个信封,将自己这个月的零花钱装了进去,而后出门唤阿定,“阿定,陪我去私塾找岑夫子。”
阿定看看天色,有些迟疑地应道,“少爷,这时候学堂该下课了,你确定要去吗?”
“恩。”陈天赐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想找岑夫子聊聊。”
主仆俩收拾好便出发了。私塾不远,平日里陈天赐都是走路去上学,没一会两人就走到了私塾。
已经放学好一会了,小小的私塾因为没人反倒显得空旷起来。岑夫子如往常一样,在学生们离开后留在私塾里准备明日教书要用的东西。
“夫子。”陈天赐进门,先行了个礼。
岑夫子看见他,和声笑了,“天赐呀,你身子好些了吗?”
陈天赐垂着首没敢抬头,“辜负了夫子的期望,学生很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