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于彭海给两位掌柜个嘉奖了一车刚晒出的腊肉和酱好的土鸡,这两样东西快要占满半个地窖了。然后掌柜们再次为将士们英勇的牺牲而唏嘘,一定要留下银俩,赠送给伤残的将士和遗属。
“……感谢乡亲们哪!”为迟迟不到的抚恤银愁白了头的于彭海,一时间心情复杂。罢了,也就由它去吧,突然觉得边境互市,确实极好啊。
曹显说的旨意,也不是假的。不过三日,一行侍卫带着宣旨太监抵达军营,摆开香案由于彭海接下了准予酌情开放边民互市的旨意。
林晟钰自知不适宜在宫内来人面前露面,干脆就一整天都在小院里躲了清闲,以免不小心撞见。只是刚斟了一壶茶,对书悠然自酌,突然听见一串脚步声直奔院门而来,随即曹崇礼的招呼声几乎就响在院墙外:“福公公,您老慢着些。”林晟钰惊跳而起,闪身进了正中最近的房里,一边在心里哀叹怎么就招呼到这里来了呢?不过也怪自己顾虑不周,毕竟这里是太子住处,一边又庆幸这间房门幸好开着,刚刚轻轻关好门后的同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把苍老的尖嗓子问道,
“人呢?”
“在的,今天他不会出门的。”听见曹显的声音,然后是隔壁两人的卧室门被推开。这是来找我的?
“晟钰,不要躲了,快出来。”
好吧,林晟钰推门出来,还没来得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就被一胖胖的老头儿扑过来抱得死紧,好不容易偏开头,才看见一张福像无须的圆脸上,滚滚热泪蔓延在深深的皱纹里,哭得一塌糊涂。
林晟钰无措地四处找找找,找到了刚从卧室转出来的曹显,用眼神无声求助:“怎么办呐?”曹显挥手虚拍示意,意思是安慰安慰。林晟钰只好抬手,轻轻拍了拍死命窝在怀里的人,“福公公,您老别哭啊,咱好好说说话。”也不知是拍的作用还是话的效果,福公公总算松开手,一边被林晟钰拖着手让到屋里的椅子上,一边还抹着泪,哽咽着叫唤:“小殿下哎,小殿下哎,老奴总算是见到您了,二十年哪!”
陪同来小院的只有曹显和曹崇礼,过来的名义自然是国主关心太子殿下,福公公代为看看居住和生活状况。
“您遭罪充军的事老奴知道后揪心呐,连着在主子面前哭了好几回,一直担心小姐泉下有知,可不知如何伤心。此次临行前,国主才告知老奴,殿下有人照顾着呢,老奴可亲眼见见小殿下,可把老奴欢喜坏了,一到这里,就只想先见您啊。”福公公拉着林晟钰坐在身边,也不再管曹显和曹崇礼,激动不已地说着你小婴儿的时候如何如何,你娘那时候如何如何,早些年如何如何。林晟钰听着听着,完全明白了福公公原名祈福,是晟钰娘亲,也就是已故王妃身边的老人。原本是一穷苦人家的独子,父母早丧,好不容易接了一门亲,夫妻俩一次赶早出门时冲撞了一对车马,妻子当场毙命,他也受了重伤,撞人者一看四处无人,弃伤者不顾,一逃了之,被垂髫之年的小小王妃施救,留得一命,又见他孤苦,人也老实,就央求家人收做家奴,赐家姓为祈,又改名为福,就一直跟随在王妃身边,入了皇家也甘心净身相伴。“王妃不幸过世,老奴伤心欲绝啊。主子怜我,回京时就带我一起扶棺入皇陵,也好离小姐近些。只可怜小殿下您没了娘亲爱护,金贵的人儿还要遭此大难……”
“……”听起来自己这些年过得真是凄苦无依,劫难重重,林晟钰一时无语。转头一眼看见曹显和曹崇礼垂头静坐一边,一脸我有愧的模样,简直来气。怎么就觉得他很吃亏呢?他幼小的时候有林母亲儿一样照顾着,长大点曹显又里里外外地罩着,甚至连凶险的朝堂都默不吭声地替他去了,说起来,是他林晟钰占了便宜吧?虽然是事出有因,也是因他连累林家无辜被陷于谋逆的漩涡中的吧?
“对了,国主还让老奴捎了一封家书。”哭得差不多了的福公公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要做,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夹层里拆出一封普通的书函,颤巍巍地递到林晟钰手中。
林晟钰展信,只见满满一页工整的小楷,字迹清透,蕴力如弓,足见书者轶荡风骨。
“晟钰吾儿,暌违廿载,子之年长矣。愧汝多舛而无挽,怨否?思显儿耿耿,立危墙数载不悔,然负君家甚以,今情急在危,恐伤及性命。闻尔巧捷,明经擢秀,归而替之,受乎?尔等共商之,若成,吾意可……”
林晟钰细细看完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转手递到曹显手里,“写给你我的。国主的意思你不能回京,换我回去。上面也有林家的消息,虽然被围,但朝廷也没有多少余力去清剿一藩之地,暂时安全。”
曹显边接信边点头,林家被诬叛变的消息与林晟钰被押解来京的消息当初是前后脚传到,国主先安排打探的就是林家是否力抗得过去,此后朝廷这边有什么动静,也总有办法抢先通知防备,所以知道并不用为亲生父母的安危担心。
曹显一遍看完,又重复看了前面一段,蹙紧了眉头,
“换你回去还是有危险,要暗杀你的人还没有料理掉,你回了京城,就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了,防不胜防。”
“对我,还只敢暗杀,若你这边他们硬要翻到明路上,国主怕是无法护你周全。你绝不可再回京城!不过现下我也还不到时候回去,按信上所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