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矮胖子的脸顿时露出菊花般的讨好微笑,却冷不防被张孝武一个大嘴巴打过来,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小黑胖子的牙齿都松动了,忍不住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又听见张孝武冷冷道:“混账东西,祖公茂的女儿在哪?”
“祖公茂是何人?”
“是吴氏的男人,也是孩子的阿爷,他从塞北死人堆里爬回来了,你若是不老老实实回答,便让你知道死人堆是什么。”
黑矮胖子惊吓得咽了一口口水,刚才还在调戏人家妻子,现在那军汉就在跟前,怎能不冷汗直流。他见眼前军爷又举起巴掌准备抽他,连忙说道:“别打我,别打我,我说,我全都说!两个小孩被翠烟楼的人拐子给掠走了,在翠烟楼的人。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的人拐子。她们是双生子,还都是美人坯子,他们早就盯上她俩了。我私下护了她们几次周全,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被他们给掠走了。”
所有人面色黑冷,相互看了一眼,那祖公茂着郢(读作“影”音)川侯慕容延。慕容家当年举族携两狼关投靠轩辕氏,发展至今,这两狼关多半产业都与慕容家有关,甚至整个代州都可以说是慕容家的势力范围。
最有名气的便是这十二金钗,这十二金钗全都是从上百上千个少女中精挑细选得来,具是一顶一的色艺双绝。而培养少女的地方便在平绣的后院地窖中,上百少女们整日不见阳光,皮肤白皙剔透,整个人透露着病态美,其目的便是让男人看了心生犹怜舍得花钱下去。
“我这就杀过去。”祖公茂咬牙道。
那黑矮胖子忙道:“军爷,军爷,万万不可造次。那平绣坊里的十八家青楼娼馆,每家都是慕容家的财产,你们若是杀进去,别说先打不打得过青楼的打手和杂役,就算你们四个人杀退了百个打手,狼卫也会在片刻钟后杀到。军爷,你们只能花钱去买回,绝不能硬来。”
张孝武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安抚住祖公茂夫妇道:“能花钱解决的问题,便不是问题。”
矮黑胖子忙说道:“不能硬来。”他见众人的目光时不时望向那年轻人,心知此年轻人必是主事之人,又道:“我虽非好人,也绝非歹人,你们潜厮牢抟桑非但救不出丫头,反而会逼得他们杀了杏儿与卉儿灭口。”
张孝武心中赞同,但他依旧冷着脸道:“你为何要警示我们?你这人——似乎没有必要帮我们吧。”
那黑矮胖子哭丧着脸说,“我哪里是帮你们,我是在帮自己罢了。你们若是杀过去,他们追查下来,我文记浣衣坊也脱不了干系,这里面做活的几十个人也会被连累。而且我看着杏儿与卉儿长大,从来将她们当做亲侄女一般看待,如今侄女有难,自然全力协助,岂有置身事外之理?所以咱们要救出卉儿和杏儿,须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张孝武道:“你不是有本事救她们吗?如何救出?”
黑矮胖子低着头苦道:“军爷,我……我那只是为了骗吴氏才说的宽慰话,我……我……我一个小小管事,哪能攀附得的人。”
祖公茂上前又是一个大嘴巴,打得黑矮胖子鼻口窜血,王一瑾和陈关西也要痛打此人,张孝武皱眉道:“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我们先入城,找一家客栈落脚,在寻思救人一事。”
吴氏简单收拾了一番与众人离开文记,又将那湘秀丫头也带了出来,湘秀虽吓得够呛,但见到此情此景,反倒兴致勃勃跟在众人身后,看着众英雄如何解救杏儿和卉儿,还时不时踹那宋聪一脚。宋聪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想叫不敢叫,只得把这个仇记在心里。倒是吴氏担心湘秀上前安慰,湘秀反比她镇定许多,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盯着张孝武,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众人回到城内,那在娼馆内发泄完毕的关城也依照约定找到了他们,见他们多带了三个人,心中好奇却并未过问。众人找了一家毫栈,又叫了三间上房,祖吴氏和湘秀丫头住在一起,张孝武与祖公茂住在一起,王一瑾、陈关西和关城三人一起并押着黑矮胖子。
这黑矮胖子宋聪是文记浣衣坊的管事之一,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爱占小便宜拍马屁那种小人物,却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众人对两狼城一无所知,须得宋聪这个土生土长的人介绍,在得到张孝武不会杀自己的承诺后,黑矮胖子非常老实配合。
两狼城是中原和塞北荒原唯一出入口,恰逢草原战乱,不少南鞑塔贵族们纷纷搬迁至此,等待战乱结束返回塞北,而今城内胡汉杂居甚多,为了避免有歹人作祟,两狼城长期施行宵禁。每日从戌时(下午7点)听到鼓声之后,众人留在家中不得出门,到次日卯时(上午5点)方得出门。在宵禁期间,若有任何人在街上游荡,巡夜狼卫可当街格杀。甚至为防止犬夷纵火制造混乱,便是百姓人家失火,百姓也只能在家中等待狼卫救火,擅自逃出火场者也格杀勿论。
“男人去了平绣坊后,可借口宵禁留宿一宿,不必回家。”宋聪讨好地陪笑道,却见到祖公茂森冷的目光,顿时吓得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张孝武将他叫来,让他画出从客栈到平绣坊的地图,宋聪哭丧着脸说自己哪里会,张孝武说祖公茂你把他勒死吧,此人无用了。宋聪忙说自己会画,便用纸笔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