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张孝武这个武将都看出来晋王的失态了,众大臣又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众大臣即便看破也不能说破。他们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发现皇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顿时心中一寒。右丞相王承不得不咳嗽了一声,以此来提醒晋王注意态度。但晋王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态度冒犯了皇帝的威严,依旧洋洋得意,王承只能叹了口气心中暗暗说此子轻浮,难堪大用,甚至还不如楚王(七皇子轩辕子动)。
王承上前道:“回禀陛下,王贼立伪吴,着实可恶,朝廷必须派遣大军南下剪灭叛军。臣请白虎军南下讨伐伪吴,除笃山伯外,无人能够平定江南叛乱。”
的确,说到带兵打仗,说到镇国,只有笃山伯一人而已。满朝文武众,也只有笃山伯的白虎军最值得信任,尽管大家都私下不满笃山伯独断专行的作风和直来直去的军人做派,可此时此刻,能够平乱的人,唯有笃山伯一人而已。
于是众大臣立即起身道:“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见众大臣附议支持,大德帝心中别无他法,立即吩咐道:“殿前将军,速传笃山伯入朝。”
殿前将军正要出门,便看到笃山伯与左相张宽一同前来,两人神色疲倦不已,不知是走这几步,还是因为江南战事。两人进入大殿时彼此点了点头,显然达成了某项共识,笃山伯率先上前道:“陛下赎罪,老臣早朝来迟了。”
见笃山伯来了,大德帝顿时高兴起来,立即说道:“大帅来了,大帅来了就好。大帅可知江南战事?”
笃山伯点头道:“老臣知道,刚刚遇到左相,我二人仓促之间商议了此事,因此才导致迟行。”
大德帝忙问:“你二人可有建议?”
笃山伯道:“陛下,为今之计,只能不惜国力平叛江南了,那伪吴国建立,若是不早日剪除,只怕会引起连锁反应,给其他地方的叛军立下榜样。老臣请愿,率领白虎军下江南平叛,灭伪吴政权,替帝国分忧,替陛下分忧,不灭伪吴,誓不还朝。”
大德帝想到了张孝武对笃山伯的评价,似奸实忠,笃山伯果然是一个忠臣。在这种危急时刻,笃山伯能够站出来力挽狂澜,又岂能让他心中芥蒂,仿佛昔日笃山伯对他的种种,都是一种鞭策一般,他高兴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感动道:“有伯爷出征,帝国无忧了,帝国无忧了。”
笃山伯道:“只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陛下,白虎军开拔,尚需开拔银两才是,且粮草筹措也需要银两。”说到打仗,实际上除了军事上的对比,更需要财力的消耗,帝国连年征战,再加上瘟疫、洪水、干旱等天灾,已然国力濒危。
此时右相王承不得不出列,说道:“陛下,如今户部国库空虚,出征饷银还需多番筹措才是。去年一年,朝廷用度赤字三百万两,今年到此时,用度赤字便已经达到三百万两了。许多地方的官员甚至发不出薪俸。”
笃山伯道:“拿不出拔银?”
王承摇头道:“不是拿不出,是没有。大帅,军人保家卫国,为何需要拔银?老臣来看,所谓拔银,实则极坏的先例。”
笃山伯怒道:“你可知这拔银是什么?是军士赴死之前给家人的安顿银子,这是他们的丧葬费,卖命钱!”
王承道:“大帅,非是我不拿,是实在没有。”
中官员低声议论起来,实际上户部的确没有多少银子了,这些年来一直依靠向银庄借钱度日,所以如今朝廷中最依赖的,便是各大银庄。去年,大德帝便封了一个银庄东家士族爵位,便是因为他向朝廷借了四百万两银子,解了朝廷的财政危机。
大德帝神色凝重,难道还要向银庄借银子吗,他摇了摇头,忽然说道:“诸位爱卿,既然国库空虚,而大军拔银必须凑齐,吾等责无旁贷。朕决定,从内库中拨出五十万两银子为白虎军拔银,众爱卿能捐出多少?”
作为皇帝的外公,也是圣汉帝国中最有钱的人之一,左相张宽立即出列说道:“陛下,老臣愿意捐出白银十五万两支持白虎军开拔,以作军资。”
“好好好,六十五万两,六十五万两!”大德帝大喜道,“左相如此慷慨,右相你呢?”
众人望向右相,王承为难至极,道:“陛下,老臣家贫,只能拨出五千两银子支持白虎军南下灭叛。”
“嘶——”
众人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这右相太寒蝉了吧,谁不知道你王家家财万贯,甚至远超张家,怎么就家贫了,你若是家贫,全天下都是喝西北风长大的。不过这王承一向是一毛不拔,为人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如今拿了五千两银子,已然是割肉了。
大德帝并不生气,只是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右相,朕也知道你家穷,而且这么多年来你辛辛苦苦地为这个帝国尽职尽责,虽年纪七十二却依旧操持八部,的确太过辛苦。这样吧,朕念你年事已高操劳半生,准你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吧。”
“啊!”
所有人都震惊住了,张孝武也没想到大德帝刚刚还慈眉善目,怎么突然之间就让右相辞官回家,这也太突然了,右相做错什么了,就因为拿银子少了吗?拿银子少,点拨一下就是,怎么还把他一撸到底了?张孝武忽然发现了大德帝的另一面,而这一面竟然如此的可怕,如此的深沉。
众大臣心中非常惶恐,纷纷望向笃山伯,笃山伯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