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宽愣在原地,面色通红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当真是随了他父亲太乾帝一模一样。他以为自己辅佐的是一个谦谦君子千古名君,可没想到大德帝在位不过二年,便暴露了本性,大德帝与太乾帝一样,都是独断专行的人。
实际上这是张宽想左了,但凡作为皇帝的,哪有不独断专行的人,哪有愿意被人摆布的人。能不做傀儡,没有任何人愿意做傀儡,且轩辕家族血液中不允许被人遏制。大德帝最擅长的便是隐忍,而更擅长的是一击致命。
“左相,我们该怎么办?”督查院司丞戚屹苦着脸凑了过来,其他张党官员也纷纷上前打探。
张宽叹了口气道:“选人送去白虎军营吧。”
戚屹道:“左相,众御史言官们除了生得一双能辨别真伪的眼睛,的确不擅军中生活,下官担心他们去了军中,身体受不了啊。”
张宽反问道:“谁让你们弹劾张孝武的?谁让你们提及后宫之事的?后宫里的事,也是该你们管的吗?”
一个御史道:“可陛下纵容张孝武大不敬,实在吾等正义人士所不容也。”
张宽道:“作为一个官员,万万不得干涉后宫任何事,这是最基本的为官准则。我且问你,若是后宫干政,这个罪名谁来承担?你们?还是我?做事要想想,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冲动而为之,懂不懂?”
“左相,我等受教了,可去江南一事……”
张宽叹了口气,道:“下午我入宫面圣,请皇帝改变一下心意吧,但是你们二人是必须得去的,谁让你们外官干涉后宫。”
那两人也是倒霉,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反倒自己受了伤。
张孝武紧随皇帝来到后宫养心殿,随后却见到大德帝的肩膀抖了起来,随后笑出了声音,大德帝转身之后兴奋不已道:“做得好。”
张孝武道:“陛下,臣……没做什么啊。”
大德帝道:“朕是在说,朕做的很好。”
这不就是在自夸吗?张孝武一阵无语,合辙原来你是这么自恋的皇帝啊。
大德帝笑够了之后,才平复情绪,说道:“你是否以为我在针对左相?”
张孝武道:“左相是陛下的外公,陛下不该如此,臣受点委屈没什么,陛下是左相一手扶持,若是陛下与左相失和,臣内心惶恐。”
大德帝道:“先之说错了,朕继位两年,然一直被左右摆布,先有罢右相试探二人底线,再有任你做银衣卫统领,两件喜事值得庆祝。”
张孝武道:“只是如今,因江南战事耽误了陛下大婚。”
大德帝也流露出遗憾神色道:“是啊,大婚之日推迟到大元帅平定江南之乱大军返回中原之时,那是才是双喜临门,国之幸事。不过朕还是要安抚大元帅,虽然大婚暂未举行,可他的一品笃山伯是必须嘉奖的。”他转身对吕柏亭道:“拟旨,大元帅保境安民为国出征江南叛军,特嘉奖其为一品笃山伯。”
吕柏亭道:“遵旨。”
大德帝随后屏退他人,单独留下张孝武,他摇了摇头,道:“今天我虽然驳斥了言官对你的弹劾,可是你知道自己收到多少弹劾吗?甚至包括你的人动用了部分青龙军军饷一事,有三人弹劾你拿了两百万两军饷,你可知道?”
宛如一颗响雷炸在头顶,张孝武瞠目结舌冷汗直流,他以为自己派人暗中取走青龙军军饷神不知鬼不觉,可万没想到皇帝知道此事。而且不止皇帝,还有三个官员知道这件事,一直以来隐藏在心中的秘密被大德帝这么揭穿,张孝武不知如何应对。
一时之间张孝武心思百转千回,但他不知道皇帝到底知道自己多少秘密,而且这两百万两军饷之数的确太过夸张,即便他有胆子也没有能力,所以这种半真半假的诬陷最是让人恼怒却又无能为力。
他重重呼吸了几口气,道:“陛下,臣的确擅自取了青龙军部分军饷,但绝对没有这么多。”
“朕不信他们,但朕信你。”大德帝笑道,“青龙军军饷是一桌酒肉,没有人能够独吞,他们把责任全部推卸给你是想让你背黑锅,如果你能被责罚,他们的贪墨行为就可以被掩盖住了。但你知道为什么朕信任与你,明知道你犯了错,却依旧选择让你担任鬼卫统领吗?”
张孝武沉思道:“因为我忠于陛下。”
他不知道大德帝对自己的了解到底有多深,他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并不是被人揭穿了自己的秘密,而是被别人将刀子架在脖颈之上,然后又自信地拿开。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时掌控在别人的手中,那是一种对未来的失控,对安全感的失控。
大德帝自问自答道:“因为你取了军饷之后,全部用在了边防之上,全部用在了边军的军饷和边民的生活改善。朕知道很多官员都贪污滥权,但朕不允许因公废私,皇宫里一个鸡蛋,内务府报上来八十文一枚,外面百姓只用五文钱就能买到,朕允许太监赚这七十五文钱。他们买了两百枚鸡蛋,多赚了一万五千文。可他们不能登记两百枚鸡蛋,却只买了一百枚,那意味着有一百个太监宫女吃不到鸡蛋。”
张孝武道:“陛下所思,臣所不及也。”
大德帝自嘲道:“贪墨金银之事,罚是罚不过来的,朕处罚的是那些无能的庸官,而不是能为朕办事的能吏,否则杀光了贪污的能吏,朕只有一堆清廉却无能的庸官,谁来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