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将它告知了赫伊莫斯。
“你告诉我真相,是想要告诉我,这和伽尔兰无关,是吗?”
一身黑色衣着,唯独右臂上严严实实地绑着雪白绷带的少年用右手把玩着细小的匕首,懒洋洋地说道。
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歇牧尔能感觉到,少年光是站在那里,周身就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一种让人从心底里抵触,不愿意去靠近的可怕气息。
赫伊莫斯抬眼,他和歇牧尔站在高高的平台上,远远地眺望过去,可以看到那个金发的孩子在庭院中的身影。
阳光落在小孩身上,簇拥着他,将他笼罩在光芒中。
不少人围绕在小孩身边,如众星拱月一般,小孩在笑,明亮的笑容,仿佛能听得见那清脆的笑声从庭院中传来。
赫伊莫斯攥紧了手中轻薄的匕首。
他盯着伽尔兰的金红色眼眸中没有一点光,像是陷入了无光的地狱。
是的,那件事是一心想要他死的叔父一手策划的。
他知道了。
可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这世上最让人痛恨的,并不是身在地狱,
而是你在地狱里承受着煎熬,可那个将你推入地狱的人,却一无所知、毫无负担地在阳光下欢乐地活着。
………………
然后,在数年之后。
漆黑的夜晚,没有月光,也不见一点星光。隐秘的房间里闪动着一点灯光,却并不明亮,反而衬得房间越发幽暗了几分。
已经年满十六的少年坐在椅子上,赤着大半的身体,只有一块薄薄的白布斜斜地盖在他的腰胯之上。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幽冷的眼就这么定定地盯着前方。
一位中年医师跪在他脚下,战战兢兢,不敢抬头,额头满是冷汗。
许久之后,少年才幽幽地开口。
他问:“治不了?”
伏在地上的医师身体在发抖,脸上写满了畏惧和惊恐。
“非、非常抱歉,殿下。”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您……您以后恐怕都……都、都不能……”他结巴着,心一横,牙一咬,“那一处已经坏死,所、所以,您恐怕没法……没法生育自己的后代了。”
“……”
半晌寂静,医师的脸死死地埋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那位王子的表情。
没有一点声音。
但是就是这样可怕的死寂几乎会把这个医师逼疯。
许久之后,已经吓得快要昏过去的他终于听到令他如释重负的声音。
“……你走吧。”
轻轻的一句话,医师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像是逃跑一般想要夺门而出。
可是,就在他的手刚刚碰触到门板的时候。
一柄锐利的匕首从后方掷来,一下贯穿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狠狠地钉在门板上。
鲜血顺着门板缓缓地滑落,映着微弱的灯光,越发显得诡异。
像是一扇打开的地狱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