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阿生的看上去确实是一个体质羸弱的普通人,就是他那头白发惹眼了一些。”
臧涛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拿起手中的酒缸灌了一口道。
“他应该没几年可活了。”
“他要死了?”
康齐顿时面露诧异道。
“难道你没有发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死气吗?隔着老远我就嗅到了这股将死之人才有的特殊气味。”
臧涛淡淡道。
“……你说的没错,他的身上的确有股若有若无的腐朽味道。”
康齐闻言不由认真打量了一眼远处的白发中年,若有所思地微微颌首道。
“他身边那个看上去像个男孩的女娃娃就是你口中的好苗子吧?”
臧涛漫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是的,她的名字叫周小鱼,怎么?你有兴趣唤她过来见见吗?”
康齐笑道。
“不必了,这一路下来我已经见过不少好苗子了,不缺她一个。”
说着。
臧涛懒洋洋地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拎着酒缸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先回船了,余下的事情都交给你来处理吧。”
“臧兄慢走。”
康齐同时起身朝着臧涛的背影抱了抱拳,旋即便朝着聚集在码头边上的人群走去。
“阿生叔,你看到了吗?那就是我们等会要乘坐的巨浪号……”
码头岸边。
周小鱼指着停靠在码头的那艘巨舰一脸欢呼雀跃道。
“哼!大惊小怪……”
相隔不远处,一个面容青涩的男孩听到周小鱼的欢叫声,顿时忍不住嗤之以鼻道。
“古勇!你说啥?!”
谁知耳尖的周小鱼瞬间便扭头笑盈盈地盯视向那个男孩。
“我说这艘船真是大啊……”
男孩脸色一僵,转而便偏过头不敢直视周小鱼。
“小鱼……”
白发中年轻轻拍了下周小鱼的肩膀,然后朝着站在男孩身边的一个富态妇女微笑点头示意。
那富态妇女却没有给白发中年一点好脸色,拉起男孩便走向了另一边的人群里。
岸边上聚集的人很多。
而这些大多都是送选拔通过的孩子前来码头登船的亲朋好友。
南二十三岛约莫有七十余万人口。
但这次通过天门初试选拔的孩子却仅有寥寥十六人。
凡是生活在天门统治下的岛民都知道,一旦通过天门的初试选拔便意味着走上了一条改变命运的道路。
即便最后没有成功通过天门三试,可天门依然会人尽其才,纵然成为外门弟子不如内门弟子般高高在上,可外门弟子在普通岛民面前都是受人畏惧敬仰的存在。
比如现在的岛主康齐。
当年他就是从一介外门弟子逐渐成为了一岛之主。
“小鱼,你母亲真的不来送你了吗?”
白发中年与周小鱼虽在人群里,可周围的人似乎都有意无意疏离着两人。
没办法。
实在是周小鱼“得罪”的人太多了。
基本上这次选拔通过的孩子曾经都让周小鱼胖揍过不止一顿。
要知道习武切磋是常有的事情,可架不住每次挨打受伤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周小鱼是个男孩也就算了,偏偏她是个女娃子,一群大男孩居然连个女娃子都打不过,这脸还往哪里搁啊?
以至于彼此相处见面都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干脆就当视而不见算了。
“娘说有阿生叔陪我,她就不来送我了,反正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只让我未来要好好听叔的话照顾好自己……”
周小鱼顿时心情低落道。
“或许你娘不来送你,只是不想在离别的时候徒增着一个身材修长相貌阴鸷的男子。
或许是觉察到了周小鱼的目光,男子看似随意地瞥了眼周小鱼。
而周小鱼立刻低垂下脑袋,跟随着其他男孩子快步走向了对方身前空旷的甲板。
“一二三四……人都到齐了,接下来便由我和你们说一下船上的规矩,我只会说一次,所以你们最好竖起耳朵把我的话都给记清楚了,否则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男子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半个孩子,语气冷漠道。
与此同时。
跟随在巨舰后的商船上同样有人在说明规矩,大体上都是未经允许不得离开船舱私自走动云云,说完规矩不久便有水手带着这些亲属进入了阴暗潮湿的船舱内部。
“阿生,这次阿娣为什么没有和你们一起离开?”
船舱下层。
每个带到这里的孩子亲属都各自寻了个空处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便塞满了整个船舱。
白发中年默默坐靠在角落便开始闭目养神,似乎完全都不在意周围的糟糕环境。
这年代的船上居住环境基本都是如此艰苦,除了船长与高级船员外,普通水手和乘客一样都要拥挤在船舱内部休息,别说床了,甚至连寝具都要自己准备。
或许是舱内的气氛太过压抑的缘故,白发中年刚休息片刻便有人主动与他搭话。
“阿娣嫂子故土难离,所以只能拜托我陪同照顾小鱼了。”
白发中年缓缓睁开眼看向说话的人。
原来是凌树的父亲凌裁缝。
他与对方称不上熟知,但也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比如他现在穿的衣袍便是出自于凌裁缝之手。
“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可惜我就阿树这一个儿子,实在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