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房间,准备去关门,但一个学生先他一步推开门,把头探进来,看了哈利一眼,似乎意识到走错了,他咕哝了一句抱歉,走了。脚步声往楼下移动,不一会又折返,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哈利刚刚打开行李箱,抱着一堆衬衫和毛衣,原地犹豫了一会,把它们丢到写字台上,打开了门。又是刚才那个学生,金发,穿着衬衫和鹅灰色毛衣背心,没系领带。另外三个人挤在走廊上探头探脑,好奇地打量着哈利。

“我是对的,我在表格上看见你的名字了。你一定要跟我们去喝一杯,没有人想待在这个发霉的地方。”

哈利看着他,半张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哈利·普鲁登斯。”金发的不速之客说,哈利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看起来就像当年二十岁的乔治·卢瓦索,只是酒窝让他看上去温和多了,“我是亚历克斯。如果你敢说你对这个名字没印象,我发誓我会把你从这个窗户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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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哈利没有被扔出窗户,而是被推出了正门,亚历克斯的三个朋友跟在后面,就像防止哈利半途逃跑的火枪手。亚历克斯轻车熟路地在狭窄的、散发着青苔气味的巷子里钻来钻去,把哈利带进一间名叫“海雀和三叉戟”的小酒馆。

“海雀和三叉戟”是一栋歪斜的木石结构小屋,吧台后面挂着一幅画,镶在发黑的铜框里,背景是花束环绕的三叉戟,一只海雀泡在啤酒桶里。酒吧理论上来说有二楼,但因为地板被白蚁蛀穿了,加之传闻闹鬼,从来没有人会到楼上去。钉在门边的一块木板告知顾客:酒馆五月到八月营业到晚上九点,九月至次年四月下午五点关门。超过这个时间,据说——又是据说,无人证实——继续逗留就会有意外发生,至于是什么意外,如何发生,版本实在太多,而且没人愿意查证。

“都是编出来吸引顾客的,我敢肯定。”亚历克斯挑了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打发了最壮硕的那个“火枪手”去买啤酒。

哈利笑了笑,“没人会被鬼故事和诅咒吸引来的。”

“我会。”亚历克斯冲他眨眨眼,朝挤满人的店堂打了个手势,“这些人显然也会。”

矮壮的“火枪手”带着四杯啤酒回来了,一手各抓着两杯,溢出的泡沫一路淌到他的手腕上。

“这是迪格比,他爸爸是个海军上将,估计这就是为什么他很习惯听别人的命令。”亚历克斯介绍道,除了哈利以外的人都笑了起来,包括迪格比自己,“这个是巴里,中间是个a,不是e,”一个雀斑男孩和哈利握了握手,“还有詹姆。”亚历克斯指了指系着墨绿色领带的那个学生,詹姆戴着一副玳瑁边眼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二十岁,“士兵们,这是哈利·普鲁登斯。”

一场审讯开始了,至少哈利感觉像审讯。“火枪手”们先以一种好奇而礼貌的姿态问他在哪个学院,是否已经知道导师的姓名;随后询问哈利是不是碰巧从伊顿毕业的,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中间是个a不是e”的巴里富有技巧地问起了哈利的父亲,想知道尊敬的普鲁登斯先生是不是在白厅工作。哈利告诉他尊敬的普鲁登斯先生只是一个谦卑的银行经理,巴里和他碰了碰杯,恭维了这份工作。亚历克斯自始至终没有c-h-a嘴,只是看着哈利,带着半个心不在焉的微笑,就像人们观赏未经训练的马驹笨拙地跳过障碍一样。

第二轮啤酒上桌的时候讯问短暂终止,亚历克斯把话题引向了赛艇,迪格比和詹姆开始争辩过往三年牛津和剑桥的比分差距。哈利猜想这群哈罗公学的“火枪手”们正在消化刚刚挖掘到的新信息,评估哈利应该被摆在社交阶梯的哪一档,以便采用相应的态度来对待他。

“你觉得明年的比分会怎样,哈利?”詹姆问。

我又不是预言家。“我一般不作事前猜测。”哈利回答。

“一个逻辑学家,你们都该学学。”巴里c-h-a嘴。

“原谅我的好奇心。”詹姆从外套口袋里取出烟和火柴,点了一支,“你和亚历克斯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一起过了一个夏天。”

詹姆扯松了领带,呼出烟雾:“是个不错的夏天,我希望。”

“可以这么说。”

迪格比耸耸肩:“至少从今年开始,我不用再被丢到可怕的皮埃蒙特山区去过夏天了。”

“我喜欢皮埃蒙特。”亚历克斯从詹姆手上拿走烟盒,也点了一支,“那里有什么不对吗?”

“山。”

“也有卖n_ai酪的迷人意大利姑娘,你只是不会探索而已。”巴里一口喝完了杯子里剩余的啤酒,“有人想去麦卡利斯特的地下室吗?”

这似乎是他们常去的一个聚会地点,因为迪格比和詹姆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亚历克斯拒绝了,声称他父亲打算今晚和他吃饭,要是他想在晚餐时间前到达伦敦,最好尽快出发。迪格比付了所有人的账,把外套甩到肩膀上,和另外两个“火枪手”一起离开了酒馆。哈利提议陪亚历克斯一起去火车站,但后者摇摇头,示意他留在原处别动。

“我编的,没有什么晚餐,爸爸在康沃尔,而且他痛恨伦敦。”亚历克斯站起来,坐到哈利旁边,挪开了巴里用过的酒杯,“只是不想和他们去打桌球而已,一旦有人开始抽烟,麦卡利斯特就变得像个毒气室,那是家爱尔兰酒吧,顺带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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