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都要气得背过气了,抬手就来打,口中还骂:“你竟敢咒老子死,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子今日就打死你。”
陈翰一边躲,一边说:“爹,你可就我这一个儿子啊,独苗。你若是在外面生的,那可不算。咱们陈家到我这里,就一根苗了,族谱上可记得清清楚楚。”
陈礼打也打不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边抚这自己的胸膛,一边喘着粗气,口中说道:“才几天不见,才几天不见,你这厮是喝了什么mí_hún汤了?啊?好端端的,你是信了谁的胡说八道,啊?没有商户,这天下的货物东西,如何流通?你如何穿得上江南的织绣?”
“爹,你是老了,不懂其中的道理,你去看看报纸,京华时报,我拿给你看,咱们家是良善人家,书香门第,开国功勋之后,你儿子我,可是汴梁城鼎鼎有名的大善人,来往之人,那都是名士大儒之辈,新科的状元甘道坚就是我最要好的兄弟。咱们以后都要做好事,留好名,这般腌臜钱,不要也罢!”陈翰如今,思想觉悟高得有些过分。
陈礼坐在台阶上摇着头,喘着气,冤孽,这是个冤孽。头二十几年冤的是这儿子不肯好好读书,如今比不肯读书还要冤,这是要把传承百年的汴梁陈家败了的节奏?
好在,陈翰的正妻陈吴氏出来了,上前就把陈翰的手拉住了,口中说道:“官人,你看你把爹气的,还不快快给爹道歉?”
“道歉?不道歉,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走的是人间正道,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道歉。”陈翰如今,就有这么高得过分的觉悟。
“官人,夫君,既然走的是人间正道,那百善孝为先,气了父亲,岂能不道歉。”陈吴氏有些水平。
陈翰闻言,低头一想,说道:“娘子说得倒是有礼。”
话语说完,陈翰扑通就跪下了,一个头磕在地上,起身说道:“爹,孩儿给你赔罪了。希望爹也能走人间正道。”
“啊嘘,啊嘘……败家,你就败家,把家败了才好!老子若是死了,便也罢了,饿也是饿你!”陈礼上气不接下气,转头看向儿媳妇,心情稍稍舒畅了一点,好在有个好儿媳,开口说道:“好儿媳诶,你可得把这个家看住了,外面的事情,可不能让这个不孝子插手去管,爹回头就把契约都给你,你都藏好了,别教这个不孝子把家真的败了。”
陈吴氏点了点头:“嗯,爹,儿媳一定把这个家守好。该咱家的钱,儿媳一分都不能少了。不该咱家的钱,儿媳一分都不会要。”
陈翰一听这话,来劲了,嘿嘿一笑:“爹,你看看,我妻子就是我妻子,不该拿的钱,一分都不要。”
陈礼只觉得脑袋一黑,往后面就厥了过去,躺在了台阶之上。
吓得儿子与儿媳慌忙上前,掐人中,掐虎口,又喊又叫。
陈礼没晕,还有意识,伸手一拦:“别掐,你爹我还活着呢,出去叫备车,我这就走,会雍丘,回县衙,我就死在县衙了,再也不会汴梁了。”
“爹,城门都关了,就算急着走,也得明天早上了。”陈翰说道。
陈吴氏回房内端来了一杯水,递上前去,说道:“爹,喝茶,不要生气,待我把秋兰先生的文章拿来给爹看看,爹看完就明白了。”
“什么秋兰先生,我不看。”陈礼不想看什么秋兰先生,不过茶还是要喝的。
醉汉陈翰立马一语:“娘子,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礼喝完茶,自己站起来了,直奔大门而去,口中大喊:“备车,备车!”
“爹,大半夜的,你去哪啊?万一遇到歹人了可怎么办?儿子可是孝顺着呢。”陈翰追了出去。
车就在门口,只是赶车的人还没有赶到,陈礼出门就往车里上。
没有想到陈翰也上来了,往车厢一趟:“爹,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回家了,还半夜出门,别人见还以为是我把你赶出去的,那我这大善人以后还怎么做?今夜你睡哪里,我就睡哪里。”
“我去死!”
“爹,日子过得好好的,可不能说这晦气话语。爹得多活些年,我也好多做善事,来生说不定您老就是帝王将相人家了。”陈翰躺在这狭窄的车厢里,把老爹挤到了角落。
“冤孽啊,冤孽,我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非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读书不中用,败家有一套。”
“爹,官场上的事情,我比你懂。我如今与甘道坚相交莫逆,你可不知,甘道坚来日必是那朝堂相公,若说混官场,爹你还差得远了,咱们陈家要想不没落,不是那几贯钱的事,你就等着看儿子来日的前程,可不是你这一辈子八品七品的。你等着瞧好了。”陈翰是真喝大了,什么话都往外搂。
“我瞧得见吗我?今年不死,来年肯定死。你是成了要犯的乞丐,还是成了什么高官显贵,我都瞧不见了,今日就得气死了。”陈礼可不信自己儿子吹牛。
“好好活着,瞧好了吧。此番爹回来,当也是为了这商税的事情,您老听回儿子的,您去与他们说,该交的交,该给的给,保准错不了,可别随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