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切都晚了,甘奇的快马早已飞奔出了几十里地,再如何卖力的奸细,也不可能在甘奇之前到达二百里外的辽国大军集结之处。
连绵不绝的灰白色营帐,营中点点的篝火余烬,来去巡逻的马队,在远方影影绰绰。
已然的松脂油脂,沾染在麻布之上,麻布紧紧裹在木棍头前,火把就是这个样子。
当火把点燃之后,松脂油脂,还会带着火焰不断滴落。
七千人举着火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火龙蜿蜒而来。
火龙移动飞快,由远及近,在一个小山包后面飞快现身。
巡夜的草原人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立马露出了惊骇,手脚并用往后飞奔,一边奔跑一边大喊:“敌袭,敌袭,敌袭!”
此时营帐之内,还传来一些梦呓之语:“不要吵,打扰老子睡觉,头都给你拧下来。”
“敌袭敌袭敌袭……”
那梦呓之人陡然惊醒,口中问道:“什么?喊什么呢?”
营帐之外,依旧是惊慌的大喊:“敌袭,敌袭!”
梦呓之人终于彻底清醒了,抬脚就踹,把同营帐的人从梦中踹醒:“穿甲,拿刀,敌人袭营了。”
“老子的甲呢?”
“灯,把等点燃……”
“甲在这,甲在这……快穿。”
牛皮甲也是甲,防护力虽然远远不如铁甲,但也对劈砍有很大的防护作用。
“别穿了,先拿刀出门看看再说。”
炸营了。
到处都是慌乱的脚步,到处都是惊慌的呼喊。
十几万人的大营,能有大多?连绵好几里地,大营也是一个麻烦的东西,不仅要住人,还要留出道路,还要设置防火的空地隔离带以避免火烧连营止不住,起火也不一定是敌军做的,做饭烧水取暖也是有可能把营帐点着的。还要考虑排水问题,还要考虑排泄物的处理,甚至还要预留一些校场将台。
所以如此之大的营寨,南边已然炸营了,北边的士卒却还浑然不觉,依旧呼呼大睡,啥也没有听到。
中军大帐坐北朝南,睡梦中的耶律乙辛,听到的南边呼喊,只是虫鸣鸟叫一般的音量,他也还在熟睡。
直到有人骑着快马而来,直到终于有鼓声响起,耶律乙辛才悠悠转醒,却丝毫不急,一边穿甲,一边问来报之人:“敌人有多少?”
“万余左右。”这是一个估算,并不准确。
耶律乙辛从容不迫:“不急,速去北边整军上马,随我追杀敌军,来都来了,便也不用走了。”
这就是耶律乙辛的自信,他倒是有些惊讶,惊讶宋军竟然真的敢袭营,若他自己是宋军主帅,必然不会做这种傻事。所以耶律乙辛对于宋军夜袭之事,还是有一些意外的,不过更多的是高兴。
高兴宋军真的做傻事了,万余人,就敢夜袭,那就别走了。
南边已然火起,甘奇带着七千骑兵如风一般席卷而来,火把不断乱扔,点燃一个有一个的营帐,要说草原人的营帐,还真是易燃,多是动物毛皮制作,一点就着。说转回来,其实谁家的营帐也一样,麻布做的也是一点就着,哪怕是城池里的木头屋子,也不过多点一会而已。
杀敌是次要的,甘奇下达的命令是绝不恋战,打马来去飞奔即可。
烧马厩与粮草为主要,烧营帐为次要,还要不断越过防火隔离带带出点火,尽量让大火连绵更广。
士卒们没人至少都带了两三个火把,甘奇自己背后还多背了两个,马步不停,点燃一个火把,便把之前的扔出去。
油脂时不时滴落而下,甚至滴在甘奇自己的大腿上,烫得甘奇是龇牙咧嘴。
大火已起,耶律乙辛穿甲上马,却不往南去,反倒往北边营寨而去,集结着一队一队的轻骑。
甘奇看着燃起的大火,已然觉得差不多了,打马转头便是大喊:“走,走了!”
众多骑士开始打马转身,挥刀枪砍杀着零星一些挡路的敌人,打马飞奔营寨之外,该是跑路的时候了。
七千骑,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杀了几个人,只留下一片连绵的火场。
到处都是救火的呼喊,打水来泼的,抄起长枪砸的,更多人的赶紧去拆还未起火的营帐,避免受到牵连。至于马厩里的马匹跑了许多,倒也不太让人着急,天明了再漫山遍野去寻就是,只是粮草被烧了许多,有些让人心疼。
甘奇跑出了十几里地,耶律乙辛终于带人追出来了,五万多轻骑,十几万匹马,没有什么阵型,就是一窝蜂奔涌而出,沿路还有人看到大军去追杀敌人,便自己也打马持刀跟了上去。
待得耶律乙辛跑出几里地之后,人数反倒更多了一些,直有七八万了。还有人在身后打马追来,草原人打仗,倒是有一种自觉的心态。
一窝蜂而来,一窝蜂而去,不一定要收到什么命令,跟着大部队走就行了,绝对没错。
耶律乙辛一边追,还边问左右:“这是什么方向?南方?”
“枢密使,这是去大同的方向。”
“大同?哈哈……这些宋人,怕是早已忘记了什么是骑兵了,还往大同跑,这岂不是自寻死路?”耶律乙辛笑着,倒也觉得有趣,这个时候还往城池去,难道这些宋军真的觉得一人一匹马跑得过一人几匹马?
“枢密使,看来宋将不通兵事啊,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