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句拒绝来的有多突然,他后退一步,给两人间空出了更多空间。“不,”他换了一副柔和的口气,“先让我说。”

勇利只得停下了——他反叛维克托的经历是如此之少,以至于那股刚冒头的气势被他一打岔就开始有了缩手缩脚的趋势——这可不好,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定,但是他怎样才能忽视拒绝维克托、甚至让他失望带来的罪恶感?这真是太难了。

“对不起,”维克托又说了一遍,“我太急躁了,我总还把你当成十二岁,忘了你早就长大了——我总是替你做决定,而那是——那是不对的,你完全有理由觉得我太武断,现在我明白了,好吗?但我真的希望我们能像过去一样……原谅我,好吗?”

他看起来非常真诚,甚至有点儿像在示弱,这让勇利彻底失去了对接下来的行动的想法,只能微张着嘴看着维克托,嘴里发出:“可是……可是……”的声音。他支吾了一会儿,在维克托温柔包容的目光里越发自暴自弃,最后终于说道:“但你也不该……不该这样做!”但具体指的是什么不该,到底哪件不该,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对不起。”维克托又说了一遍,“你还在生气吗?要不你打我两拳,解解气。”他看到勇利飞快的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你是原谅我了?”勇利也说不准,如果一个人没有真的生过气,又怎么说原谅?他只能继续呆滞的看着维克托。

“我保证不会再把你当孩子。”维克托说,“所以我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你,然后我——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先听我说完,好吗?”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正色道:“我并不是只想带你去见莉莉娅——这只是目的之一——但主要的,这是为了雅科夫,明白吗?”

“雅科夫?”勇利懵里懵懂的问,“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还没忘了她,”维克托说,“很显然。尽管他声称已经不在乎了,但他一天都没有忘记过她。”

“可是……”勇利张了张嘴,他下意识地想试着反驳,他开始回忆那个住在隔壁院子的老人,雅科夫是个很严厉的老人,衣服总是很熨的很平整,站姿总是笔挺得像树一样,他称呼维克托为“维恰”,他们俩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他对勇利总是很凶,因为——勇利同意他——他觉得维克托的时间可以花在比带孩子更值得的地方。他发现自己很难把那个老爷子和那种对旧爱难以忘怀的痴男形象联系在一起,但话又说回来了,他并不了解雅科夫,跟维克托对自己监护人的了解比起来简直少的不值一提。他每年都会回长谷津陪伴雅科夫一段日子,如果维克托都说他对前妻念念不忘,勇利又有什么资格反驳呢?更何况——那可是莉莉娅·巴拉诺夫斯卡娅啊,对她无法忘怀似乎是很正常的事。几种隐约彼此相斥的念头糅合在一起,让他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为什么现在?”

他更想问的问题是:为什么找我?

“雅科夫不会变的年轻了,”维克托说,“他已经七十岁了,他的医生上周联系我,说他的大脑功能退化得厉害,他又一直有心脏病——即使我现在想办法让他们重归于好,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勇利——再过几年,可能即使她站在他面前,雅科夫也认不出他是谁了。他只会在心里不断地怀念那个颠覆过他世界的女人,直到,你知道,那一天到来。”

悲伤的情绪感染了勇利,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印象里,雅科夫几乎没变过样子,他从一开始就是个老头子的样子,可是如果仔细回想,就会发现他的头发越来越稀疏,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更加深了,勇利圣诞节回家时,尽管雅科夫的背还是挺得很直,但手中已经杵上了拐杖。

“你想替他完成心愿,是吗?”勇利问道,“你想把她带回来见他?”

“那是件很难的事,你知道,”维克托说,“他们分手时场面很难看,他喝了不少酒,她用圣经砸了他的头,在某个时刻——尽管他俩都不承认——我记得他们俩都哭成了泪人,自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连电话都没通过。”他望着勇利,目光带着真诚和恳求,这已经很让人不好受了,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忽然像警钟一样敲醒了勇利。

“他们深爱彼此,我确信这点。”他说道,“你知道那又多难过的,对吗?就因为一些……阴差阳错,没有办法再和深爱的人再续前缘……”他握住了勇利的胳膊,那一刻,他的眼里像有什么在闪动着,但他迅速地低下头,让刘海挡住了勇利的视线。

他手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递到勇利的皮肤上,烫的像着火。维克托是什么时候有了无法相守的爱人?在勇利故意冷漠忽视他的时候,他居然已经与某人坠入爱河——然后又不得不分开了,话说回来,那又是为什么?他完全无法想象如果维克托爱上了某人却不被回应的场景——那不是,太魔幻了吗?所以说——这到底都他妈什么时候发生的?然后他不得不拼命在脑海里抽自己巴掌才能把这种完全不合时宜的吃味咽下去。记好你自己的位置,他告诫自己,即使他和维克托之间并没有出那么多事,他也没有资格插手维克托的感情生活,更没有立场要求维克托一定要跟他分享一切动态。

“勇利,”维克托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笑了一声,“你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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