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青司应道,“劳烦二舅了。”
说是去书房,商勋实则是在梅树下饮酒,甘青司过去唤声大舅,他应后递了只杯子过去。
“凤箫吟的梅花酿,曲儿最爱的酒,以前我总是从爹的地窖偷给她喝。等我会酿,她却不陪我了。”
“舅舅,方才抱歉。”
商勋摆首道,“对你失言是我的错,青司,我向来就唤他甘无良,那小子皮厚,无衣太雅不适合他。”
甘青司当即一笑,“阿爹向来如此。”
“他啊,年纪轻轻就十分出色,初闻之时,我便觉这人是风雅奇才,等到他上门提亲时我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他嘴皮子厉害得很,人也滑头,每次都能把我气个半死。”他仰首饮酒,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我知道他会对曲儿很好,可想到曲儿要远嫁北楚我就放心不下。甘无良好出息赢了四更天,当着百家给曲儿求亲,你外公欣然同意婚事。可我舍不得,曲儿也是第一次和我怄气,这不,一怄气就怄了几十年,我竟连她的面都没见上。”
甘青司看到商勋的泪珠往下滑,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带着悔恨在人前落泪,他,必定是十分疼爱自己的妹妹。
他用衣袖擦了擦脸,道,“青司,甘无良是个好父亲。”
甘青司双眼一红,“他是。”
“曲儿她过得如何?”
甘青司开始说起他们一家子的从前,商勋听得入神,酒杯再没拿起。
他听完后又道,“臭小子也是个好丈夫。”
“嗯。”
甘良宠商曲是通都家喻户晓的事,北楚与三国理政之法不同,外人虽封给甘良鬼帝这威慑人心的名号,其实他平凡到走哪都被人拽进屋闲聊一阵,就连街边活尸都能和他瞎扯几句。北楚人稀,共五个大城,没有别国的早朝奏折,只有成天到晚的御尸封印。商曲作为他的夫人也是称职,短短几年就掌握不少绝学陪着他到处跑。大家都知道,凡是有商曲的地方定少不了甘无衣。
甘良虽经常逗弄两兄弟给他们添个弟弟妹妹,可却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后来又带回家两个。他说,女人生孩子太辛苦,他不想商曲受累,也忍不得她痛,所以从小甘良就教导他们要心疼女儿家。
北楚没有所谓的皇宫,只有他家的大院子。饭食甘良煮,商曲打下手,商曲的衣物是甘良洗,她只管晒。两人的小日子过得让人艳羡。甘良对商远卿和她几位哥哥的承诺一个不落,把商曲放在心尖疼。
“今日可会在此住下?”商勋问。
“我同友人说后再回来。”甘青司答。
“如此甚好。”
甘青司出凤箫吟时,见绿荫处白衣一人。
他加快脚步,问道,“多久了?”
“不久。”席若白张开手,甘青司笑着几步走进他怀里紧紧环住他。席若白知道他与家人相见会想起往事,怕甘青司撑不住,怕他一个人找不到路便顾自寻来,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听欢,谢谢你。”甘青司记得江溢说他是席若白肚子里的虫,其实,席若白才是那个明了他的人。
“如何谢?”
没想到席若白把自己本事偷了去,甘青司道,“席大公子越发狡猾了。”
“多亏甘先生教得好。”
“听欢,凤箫吟上有成片的梅花,我想着什么时候带你去一趟。还有,我大舅酿的酒也好喝,以后定带你去喝个够!”
“好。”
第二十九章 靳谌:他定喜欢
两人在街上闲逛碰巧遇见李弄影几人,他们彬彬有礼问候道,“见过席七师兄、甘公子。”
“李师弟不赶去酆阳吗?”席若白问。
李弄影笑答,“家门来信,让我们在此等候大师兄。”
“霜天也来了?”
“是,待师兄来,弄影定会告知他席师兄在此。”李弄影道,“司公子,下次到东吴记得来找我!”他佩服甘青司,从鹿围一路同他说了不少话,真觉此人厉害,说话厉害,打架也厉害。
甘青司也喜欢他这直爽的x_i,ng子,当下应道,“好,李兄等着。”
他行一礼道,“那弄影便不耽误师兄和甘公子游街了,告辞。”
席若白对他颔首致意。
甘青司就好奇了,席若白不喜与人往,这个霜天是何人物他十分在意,好在他从来有疑就问,也无半分扭捏,“听欢,这个霜天是哪位?”
“寻踪谷的大弟子,唐霜天,怎么突然对他有兴趣?”席若白也是觉得稀奇,一向不爱打探这些的人,连山鬼谣的事都懒得理会,这次怎的突然问起唐霜天。
“难得听你多问人一句,自然是好奇。”
“山鬼谣怎生不好奇?”
“人山鬼谣好奇的是席真又不是我,我挂念他做什么?他伤了靳谌我上次也伤了他,算是两清了,我才懒得同他计较。”甘青司见席若白笑得莫名,道,“听欢,你最近嘴皮子利索,这不得行。”
席若白抬眉,唇一弯,道,“你甘夙冶嘴皮子利索就得行?”
“听欢,仙家人忌多舌。”甘青司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宽慰,席若白x_i,ng子本就不沉闷,这般活跃他也开怀。
哪知席若白也不兴他这一说,问,“谁告诉你的?”
“礼法上写得清清楚楚!你别想抵赖。”甘青司正经道。
“胡说,你明明礼法都未认真抄写过。”他可没忘甘青司的罚写全是甘愿代笔。
甘青司抬头望天,权当听不见。
“夙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