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远庖厨,厨子在这个时代并未受到多少人尊重的一个职业。
东兴楼的后厨一片忙碌。
打杂的下手们切墩的切墩、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拉风箱的拉风箱。
大火爆炒的菜才香,而这个时代是没有鼓风机的。
于是乎,只能用手风箱。
拉风箱是个体力活,两个杂役累的满头大汗。
终于,最后两个菜上桌,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三个厨子摸出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掌柜的进来点头哈腰:“诸位辛苦了、辛苦辛苦,早些歇息,明日还有喜宴要准备。”
整个后厨的人都冷着个脸,无人搭理这个掌柜。
掌柜的自觉没趣,灰溜溜的走了。
一个切墩的下手恨恨的把菜刀剁在菜板上:“每次说的都比唱的好听,自个儿吝啬的要命。
哪怕涨一点工钱也好啊,今天这么累了,明日还得早起。”
另一个厨子‘咣当’一声,把勺子给扔了:“这活儿没法干了,明日七十多桌喜宴,咱们这几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早就跟掌柜的说准备人手准备人手,他一个人也不肯招来帮忙。”
“他怎么肯舍得花这些钱请人帮忙,就连发个工钱能拖就拖。
变着法儿克扣咱们,二师兄上个月被扣了三百文吧。”
阿大、阿二、还有阿三是东兴楼最早的三个厨子,三人师承一脉,都是扬州城的名厨。
有着独到的手艺,而东兴楼的掌柜是个吝啬鬼。
别看酒楼生意兴隆,对这些厨子却一向小气的紧。
说这话的是阿三,那个阿二叹了口气:“别提了,就是因为客人说这上的那道江北瑶柱菜不新鲜,掌柜的扣我三百文工钱。
那瑶柱是掌柜自己进的货,我跟他说了不能上,现如今又怪罪到我的头上,这事找谁说理去。”
阿三感同身受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提了,我上个月还不是被克扣了二百多文。
咱掌柜的就这样,忍着点吧。”
庖头是阿大,他冷这个脸,气哼哼的把勺子一扔:“我去找掌柜的算账去!明日这么多喜宴,咱们怎么可能忙得过来。”
“算了吧大师兄,别又弄得掌柜的给咱找不痛快。”
阿三劝道。
“你、这种事日后不可再干了。”
阿大揭开围裙,气哼哼的把围裙扔在案板上:“我去提壶酒,咱们哥仨喝两盅。”
阿大是庖头,类似于现代的厨师长之类的职务。
他在掌柜的面前脸面大一些,掌柜的敢凶厨子和杂役,一般不敢对庖头发火。
因为庖头一旦领着罢工,酒楼就得歇业。
不多时,阿大提着一坛酒,拿了三个粗碗回来:“来,今儿都累了,咱们喝点。”
师兄弟三人各自倒上酒,几杯酒下肚,话题也多了起来。
掌柜的大概也觉得有些过分,招呼小二送来两盘菜。
一盘是炒蚕豆,一盘倒是有些荤腥,爆炒猪肚。
一看这两盘冷菜,阿二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客人撤下来的么,吃剩下的菜打发咱们呢。”
阿三捻起一颗蚕豆扔嘴里:“算了,能有的吃就不错了,喝酒。”
“不过掌柜的这么对咱,我也跟他不客气。
每次放工,我都带一块猪肉回家给娘子尝尝。”
阿二笑嘻嘻的说道。
此言一出,那个阿大大吃一惊:“我说这些时日咱们店里猪肉消耗的这么快,你、你敢偷肉。”
“窃、窃肉能算偷么,再说掌柜的无缘无故扣我工钱,我拿他几块猪肉抵账怎么了。”
阿二不以为意。
“砰!”
的一声,突然后厨的偏门被人撞开。
来者不善,几个蒙面歹徒手持大刀:“都别动!”
要命的是为首的居然是个红衣女劫匪,人未至、一阵香气扑来。
香气清幽,中人欲醉。
还没等阿大心神荡漾之际,这个女劫匪冲过来甩出绳子把阿大捆了个结实。
身后几个黑衣人上来一个麻袋就套在了阿大头上,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曹小梅一击得手,心中甚是得意。
来福和旺财将麻袋死死的套住了阿大,来福不忘说了一声:“旺财,这行当咱们倒没怎么生疏。”
旺财懂来福的意思,跟着点了点头:“没错,其实以前咱们干的还快一些的。”
众人一听大惊,听这意思,这帮子山匪是经常干这种绑票的事。
轻车熟路啊,只是几个下九流的厨子,这些人绑来干什么。
厨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属于最底层的百姓,没听说一个厨子还有什么价值的。
众人正疑惑之际,几个狗腿子上去,又把阿二和阿三捆了个结实,用麻袋一套,绑了起来。
狗腿子人多势众,那几个杂役都是半大小子,哪有敢上前的。
四个狗腿子抬着一个人,很快就把这三个厨子给绑走了。
这不过是一盏茶的时分,石小凡他们带着狗腿子把厨子抓走以后,几个杂役犹自没回过神来。
似乎,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问题是有强抢民女的,有绑票乡绅的,第一次听说有绑厨子的。
一个穷厨子,绑他回去干嘛,做菜么。
谁能想得到,石小凡把他们绑去,就是为了做菜。
不止是绑走,还是要用马车送到京城去。
这家伙,这次的玩笑开大了。
东兴楼的掌柜终究是心疼自己的那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