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冷箭手的巅峰对决,契丹在明,西夏在暗。
明暗交替中,吃亏的永远都是在明处的人。
占尽便宜的西夏冷箭手,他们躲在乱石堆,对着明处任何发现的移动目标开始射击。
当然,契丹也并不是吃素的。
每个队友倒下,他们都会迅速做出反击。
三角阵型的丛林战法则在这里同样适用,只是这些没有受过现代训练的将士,这些战术并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在战场上用性命换来的经验。
每射杀一名躲在暗处的西夏冷箭手,契丹往往要付出两倍甚至于数倍的代价。
西夏冷箭手躲在暗处下死手,契丹这边只有拿人命来扛。
精神的高度紧张,使得每个人都紧绷住自己的神经。
一片枯草、一根无意中踩断的树枝、甚至于一片落叶,都会引起众人的极度紧张反应。
这是一支敢死队,来的冷箭手没有一个是抱着活着的希望来的。
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只希望扫清这里的敌人,为自己同袍的撤退换来安全。
“打完这场仗,免了三年的赋税,我就回家养上几百头白羊。
再给我们族长送头牛,让他跟招兵处的人说我得了痨病,这辈子再也不当兵了。”
“我想去阿桑玛家提亲,他爹说了,要我准备三聘六礼。
哼哼,打完仗我就去提亲,管她爹同意不同意。
他爹要是再反对,我就搞大阿桑玛的肚子,来个先斩后奏,看她爹怎么办。”
“我、我没想过,我想回家照顾我娘。
我两个哥哥都死在战场上,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了。
这次族里招兵,族长把我报了上去。
我娘去求他,被族长骂了一顿。
等我回去,先把族长给打一顿,再打仗的时候我还来。
不为别的,就为出来打仗家里能免三年的赋税,这样我娘就轻松多了,日子也能过下去。
耶律鲁满,你呢?”
“我?
呵呵,我想回去看看我两个女儿还有我娘们肚子里的孩子。
这次一定是个儿子,我受到木叶山的召唤,山神告诉我,这次我家里头怀的那个是个儿子。”
几个契丹射手,他们互为犄角,长久的精神高度紧张使得每个人都神经兮兮。
于是,有人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寻找着目标,为的是死前找人倾诉或者缓解一下高度紧张的压力。
如果暗中射出一支冷箭,这时候你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去,死了也不会留下什么。
和别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愿,也算是获得心灵的些许慰藉。
木叶山是契丹人心中传说中的仙山,是契丹族的起源。
传说,一位久居天宫的“天女”倍感天宫的枯燥寂寞,她驾着青牛车,从“平地松林”沿潢水顺流而下。
恰巧,一位“仙人”乘着一匹雪白的宝马,从“马盂山”随土河一直向东信马由缰。
青牛和白马,在潢水与土河的交汇处的木叶山相遇了。
天女和仙人在木叶山相遇,他们叱走青牛,松开马缰,相对走来。
两人相爱并结合,繁衍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悉万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絜部、黎部、吐六於部等八部。
这是关于契丹人的起源,每个契丹人都对木叶山充满了敬畏之心。
木叶山是个古地名,它是契丹族的先世居地,山上建有始祖庙,每行军及春秋时,祭于此。
木叶山不高,远远看去酷似埃及人的金字塔。
西北面一座大山,东南侧两座略小一些,皆呈三角状。
站在木叶山顶,极目北望,青山隐隐,白云悠悠,一脉大川,东西贯通,绵延无际。
西拉木沦河自天边而来,雾霭飘渺,浩浩荡荡。
木叶山南望,是号称八百里瀚海的科尔沁沙地,沙丘连绵起伏,一望无际。
这种地貌有着独特的地理结构,它是沙漠,却不乏水源,沙丘和湖泊、绿洲交相掩映,别有一番洞天。
木叶山既是契丹人的祖山,也是契丹人祭天之所,是辽朝“天人合一”的神圣之地。
几个将士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太野谷内缓慢的行进,寻找着任何可能躲在暗处的西夏冷箭手。
“嗖!”
的一声,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突如其来,走在左边的萧戈突脖子插着一支冷箭,他睁大了双眼,扑地倒下。
这才是个十八岁的孩子,适才就是他的两个哥哥死在了战场,他来参军是因为他们部落的族长。
族长没有受到好处,在招兵的名单上报上了他的名字。
萧戈突的娘去求族长,反被羞辱了一番。
这次参加敢死队,若是大军能顺利撤出,他们这些人就算是立了功了。
若能活着回去,一定要把他们的族长打一顿。
在起点,立功的将士待遇极高,这也是为了保持军队战斗力。
即便是揍了族长,也不会有事。
可他已经死了,这个十八岁的孩子萧戈突,两个哥哥接连战死沙场,剩下他是家里唯一的独苗。
而此刻他也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母亲后半生将如何过活。
这种例子,在参加战场上的每个将士背后的家庭,比比皆是。
无论你是大宋、契丹、西夏,战争的背后都是一个个无辜的家庭。
这也是石小凡和赵祯极力避免战争的原因,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