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一席话就如同寻求安慰的撒娇,矫揉造作得令你反胃。你感到混乱迷茫,不知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你到底希望叶子能安慰你还是指责你?是用前者来缓解心中的罪恶感,还是用后者自虐般的赎罪?
你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因为你害怕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是更为自私的一个,而你对自己的自我厌恶已达到了即将溢出瓶口的程度。
你兀自迷失在杂乱无章的思绪当中,直到吹风机呼呼的声响打断了你的自我批判,这才让你从沉寂的苦海中挣脱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我相信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伤害那个人的意思。”叶子说着,一边将吹风机调低了一度,温热的风拂过你的头发蹭过你耳侧的肌肤,让你有些晃神。
“只是若最终结果的确给对方造成了伤害,那就一定要坦率地承认错误,一直逃避只会让你心里越来越难受。”叶子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做比说要难得多,你不需要勉强自己一下子就面对现实,但你要一定要给自己订一个期限,强迫自己直面错误。”
你沉默不语,直到头发都干透,吹风机也停了,才犹豫地开了口。
“五天……五天的时间可以吗?”你侧过头,自下而上地望着叶子沉静的双眸。
“在第二场试镜结束后……我会主动去找他,不会再像今天一样逃避现实。”你微微蠕动着嘴唇,神情愈发坚定。
“我会承认错误的。”
叶子望向你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嘴角虽未弯起,却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将垂在你脊背上的长发轻轻一拢,往你的肩头别去。
“痛苦的源头都是缺乏沟通,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道歉总是和解的第一步。”
“我相信你也想和对方回到从前的关系,不是吗?”
你愣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是啊,你想要的就是能够与余老师恢复原先的师徒关系。你多么希望一切都回到你还未去俱乐部的那个晚上,不去俱乐部,不答应担任演出的助手,不用面临是否代替余老师的选择,最终也不会沦落到因愧疚和害怕而将余老师弃置不顾的地步。
你内心恐惧面对余老师,害怕他眼中夹杂着对你的厌恶。
可叶子说的话却蓦然点醒了你。他告诉你,你之所以胆怯就是还未下定决心。不敢面对是人在遇到难题时寻常的应激反应,但重要的是在害怕之后,你必须得鼓起勇气打破僵局。
叶子没有选择安慰你或指责你,而是用最客观的视角为你指出了一条明路。你豁然开朗,心中笼罩着的阴云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你望向叶子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里面糅合着谢意与感动。前两次当你遇到瓶颈时也是叶子的寥寥几句话让你醍醐灌顶,而这次他又一次耐心地开导了你的心结。
你内心五味杂陈,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化为了一声略不可闻的“谢谢”。
叶子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明白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正是因为我知道那种痛苦,才会希望你向我倾诉。你不需要向我道谢,我这么做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自己。我希望你能开心,不要踏上我以前走过的荆棘之路……”
他说到这里,嘴唇微微一颤,飞快地眨了眨眼,原本与你对视着的目光也蓦然移了开来。
“我很高兴能替你分忧。”
*
“难道你不觉得无趣吗?”
当你再次拥有意识时,便听见自己平静地反问道。你愣神了不到一秒,立即明白自己是穿进了梦中人的躯体里,心里不由感慨万千。上两次梦境你一次梦到了自己丢失了的记忆,一次则梦见了余老师,这么想来,你已有好些天没能梦见这个拥有众多情人的男人了。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倏然落在了你的颈后,像条阴冷的蛇缓缓爬过你裸露的皮肤,悄声无息地停在你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你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两下喉结,于是他原先若有若无磨蹭着你喉结的手指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大力地用拇指和食指搓捏着那块凸起。
你眉头一拧,举起手想要挥开他,却反而被他用另一只手紧紧捉住手腕,于是脊背紧紧贴着身后之人的胸膛,整个人像是被他抱在怀里似的。他感受着你身体的僵硬,低低地笑了起来,一只手揉弄着你的喉结,一只手暧昧地蹭着你手腕内侧的柔嫩,低下头将半张脸埋在你的肩胛处。
他口鼻紧紧贴在你肌肤之上的潮湿感使你厌烦,可你却因大半个身子被钳制着而无法动弹,于是只能任由他用湿润的唇去磨蹭你的皮肤,一边陶醉地深吸着气。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蠕动的唇与你的皮肤之间近乎没有间隙,声音被你的皮肤堵在口腔里,听上去闷闷的,“是不是因为我太爱你,所以才把你养得那么任性?”
他的声音带着种漫不经心,埋头蹭你脖颈的动作像是个撒娇的孩子,可你整个人却顿时被冻住了,心跳砰砰作响,呼吸却变得更轻、更缓。一滴冷汗从你的额前沁出,可你面部肌肉却丝毫没有动弹,就好似一座静止的蜡像,而你额前滚落下来的汗珠是雕刻你的艺术家喜极而泣的泪水。
但你明白你身后那个乐于“塑造”你的艺术家是永远不会流出感动的泪花,他只会深情地望着你,一边将你推入深渊之中。
你大脑里塞满了杂乱无章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