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会儿,几个喝得醉醺醺的联络人员终于出现了。
这几个联络人员都是亨利留下的老人了,不过也不是什么核心人员,就是在码头附近雇佣的兼职人员。
毕竟华工好几个月才运一波,聘用正式职工太过浪费。
虽然不是全职员工,但做起这事也算熟门熟路,他们拿着棍子像赶羊一样把华工赶下船,然后集中前往码头的外围。
在那里有个大棚,这些华工得在那里等到普拉什的马车赶到。
“怎么有个死人?”
喝醉酒的联络员,直到华工们下了船才看到莫白扛着的中年人,不免皱起了眉头。
刚才莫白始终不肯放下夏志新,挨了几棍子后就没人管他了。
他虽然听不懂洋文,但也能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该死的人牙子似乎又想要挑事。
莫白咬着嘴唇,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如果他们真的要把夏先生丢掉,自己就是拼了命,也要带着他逃走。
至于去哪儿,
不知道花旗国有没有野菜能吃……
……
这些联络人员确实和人牙子的角色相似,收取微薄的中间佣金。
在他们看来,买家可是按人头付给这些船员运输费的,把死人拉过来充数,这不是讹钱吗?
就算是人牙子也是有职业道德的。
自然要把这事挑出来。
“这哪里是死人!”又是那个大副跳了起来。
不过这一回从付费方变成收费方,他的话完全不一样了,“这个中国人只是中暑了,你知道吗,这些黄皮猴子的生命力特别顽强,就和那些讨厌的蟑螂一样!”
说着,他还上前拍了拍夏志新的脸,后者发出了模模糊糊的闷哼声。
“你看,他还活着,过几天,黄种人的神奇免疫力就能让他康复了!”
“不可能!”
谁知那个看上去很不靠谱的酒鬼联络员却忽然上前翻了翻夏志新的眼皮,又贴着他的背部听了听声音,还手法很专业地叩了叩他的肺门。
“这个中国人死定了,这是严重的肺部感染,目前根本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说这话时,这个醉汉身上居然流露出了专业的气质以及骄傲的神情。
“你是医生?”
水手们吓了一大跳。
在美国,医生那就是富豪的代名词,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上人。
不过眼前这个落魄的醉汉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医生。
“医生?”
醉汉苦笑着摇摇头,“没错,我曾经是个医生,而且是一个军医!不过该死的北方佬毁掉了一切!”
接着,便是絮絮叨叨的咒骂,大抵是他原来是如何的专业,如何地优秀。
后来在北方军服役的时候,使用鸽子粪和放血综合疗法治疗了一位轻伤的上尉。
谁知道这个北方佬无法享受科学的果实和上帝的福音,仅仅一天后就嗝屁了。
又因为这个叫做波特的医生是南卡罗来纳州人,因此被怀疑是对联邦政府不满的南方乱党。
所以他不但被被吊销行医执照赶出了军队,还差点被人打死。
波特可以发誓,自己虽然确实巴不得林肯去死,巴不得联邦政府军惨败。
但使用鸽子粪和放血疗法治疗,这是非常科学的,符合希波克拉底精神的医疗方案。
这些北方佬是赤裸裸的污蔑!
倒完一通苦水,波特最后赌咒道:“这么严重的肺部感染,这个中国人死定了,就算是耶稣都留不住他,这话我说的!”
听到这样的话,水手们也知道这事瞒不下去也没有意义。
他们虽然不是医生,但船上死人见得多了。
什么人会死,什么人能活,他们大概看一眼也多少心里有数。
这个中国人确实没救了。
本来想废物利用一下,现在遇到专业人士,就只能直接处理掉了。
这样想着,船长挥挥手,几个水手上前想要把人丢回船舱里。
在码头水域乱丢尸体可是会面临巨额罚款。
“你们不要过来!”
“夏先生没有死,夏先生是好人,一定能长命百岁!”
莫白如同一头红了眼的牛犊,拼命护着夏志新。
一旁的华工很多人不忍地转过头去。
但是也有几个热血未冷的汉子上前,想要帮忙。
华工毕竟人多,真闹起来白人水手也是害怕的。
大副连忙用华语喊道:“你们别激动,这个人已经快死了,死尸会传染瘟疫,到时候你们都要完蛋!”
大副的话让华人们有些迟疑。
人在花旗国,举目无亲,万一真的染上瘟疫,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然而就在这时,正在一旁打扫街道卫生的,毫无存在感的华人大爷却忽然抬起头:“这可不一定,街上新开的那家宝芝堂医馆,里面可是有皇宫太医坐诊的,一定能看好这种病。”
……
这家宝芝堂自然不是黄飞鸿在广州开的那家国医馆。
他的幕后老板正是朱富贵陛下。
之所以会在安吉利斯港开设这么一家医馆,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之前朱富贵来过这里,发现这个忙碌的码头,包括对岸的盖士镇上华人异常的多,总数加起来可能有上万人。
这些加拿大温哥华地区的华人人数远远超过美国的西雅图地区的华人人数。
因此在这里开设一家医馆,有利于团结当地华人,在华人社群中建立声望,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