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头脑发热,我们要不顾一切。”
第38章抓住你了
深夜容易产生冲动,事实上,李逾白第二天睡醒就想删掉朋友圈。如果只是文字,还能解释为一时兴奋,手写怎么看都有种暗示意味。
尤其那行字并不能随便搪塞的内容,像欲拒还迎的暧昧,放在男女之间恐怕已经是赤裸裸的调情。点不下删除键,李逾白不敢,怕贺濂已经看到了这么做更显得奇怪,他也不舍得,说服自己因为照片拍得很好。
一早晨的纠结后,李逾白想好了几十种方法,自以为能够应对贺濂有可能的全部质问,然后逐一落空。
贺濂没来问他,甚至有可能压根儿没看见。
在接下来的练习和生活中,贺濂与他同从前没两样地相处着。李逾白很快也没心思去纠结那句写在纸上的波德莱尔,每天除了练习就是营业,粉丝数在上涨,每条微博的热度变高,属于自己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
演唱会的日子仿佛一眨眼就迫在眉睫,他们推了一个通告,提前两天抵达宁城。来不及入住酒店,他们就被接到南澳中心彩排。
灯光还没调试好,音响倒是就位了,可惜电缆拉错了一条线路,话筒发不出声。
内场的塑料凳子还摞在一边,高高的像红色的山,又像烧起的火焰。工作人员穿梭其中,要等到演唱会的前一晚才开始逐一摆放,现在只会挡路。
李逾白坐在场地边沿,两条长腿晃悠着,侧过脸看正在和舞美沟通的贺濂。
周年要撑满两个小时的场,光靠fall的新歌老歌是不行的,买了前辈歌曲的翻唱版权,又各自准备k。
因为没有主持人流程,中途各环节如何衔接也亟待沟通——裴勉拒绝当主持,本来该口条好的顾随来,但这人硬是不肯,说牙龈发炎,李逾白人设冷淡话少,江逐流不是这块料,重任最后落在了贺濂身上。
来场馆的路上,他都还在背台词,时间没到,已经紧张得不行。
大概正是这样才没有把重心放在他这边?李逾白想着,又有点不忿,当真事业心那么重,想要拯救组合于水火吗?
衬托得自己太不敬业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想了一茬又一茬,没注意到贺濂的注意力不知什么时候飘向了自己。戴着棒球帽的青年朝他笑,接着跟舞美老师说了几句,走过来。
场馆内不时有金属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贺濂单手一撑,坐在了李逾白身边。
“刚才对了一下台词,有的地方要改,我拿不准……你帮我看看吗?”他说着,殷殷切切,把手里一直攥着的纸递给李逾白。
李逾白说好的,接过来看。
横格,作业纸一样,写的字却并不如同学生中规中矩。除了签名以外,他第一次看见贺濂的手写,练笔,小标记,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符号,不时夹杂着几个英文,应当是他熟悉的表达方式,用红色笔圈起来重点,不能遗漏的地方下面加了小三角。
有一段特别长的主持ics》和致谢粉丝的环节中间。陈戈给他找了写串词的老师,但写得过于拗口,贺濂做了不少标记。
旁边还画了个惨兮兮的哭脸,李逾白一看,突然笑出来。
“我帮你改改吧。”他说,朝贺濂摊开手,下一秒就有马克笔送上。
两头用,一粗一细,李逾白咬着笔帽摘下来,也不放到一边,就着这姿势迅速地涂掉几个冗长的句子,在旁边潦草重写。
贺濂说:“我就知道找你才对,勉哥他们铁定不成。”
李逾白嘴里咬了塑料壳,说话含糊:“少戴高帽,全饭圈都知道我以前理科生。”
“理科生搞起浪漫来才要命。”贺濂话外有话。
朱红色的几行小字,越写越往下面走。笔走龙蛇地划过略显粗糙的纸面,眼看就要写到最下方了,一排细密的字母从阴影中浮现出迟钝的了轮廓。
贺濂突然坐不住了,他抬手捂住半边脸眨了眨眼,站起身东张西望。
李逾白不抬头,眉心一皱:“去哪儿?”
正巧那边舞美老师路过,贺濂抓住救命稻草,丢下一句“我有事情要问老师关于中间的节奏”,三两步地跑远了。
和他们每次独处一样,最终不是同进同出就是一方落荒而逃。李逾白余光见到贺濂当真拦下老师开始询问,眼睫沉沉地垂着,舞台的明暗交界线遮住他嘴角的笑意,也遮住了那只刚才靠近贺濂的、通红的耳朵。
这次就先放过你,李逾白想着,专注于手头的事。
他不擅长文字描述,但对于主持词略有心得,出于大学时代为当学生会主席的室友代笔。这事李逾白无意中和贺濂提过一嘴,哪知竟被他记住,自己有朝一日还能为贺濂再次写这些酸不拉几的台词。
“……接下来。”李逾白小声地念着,笔尖一顿。
正调试的灯光在这一刻突然被全部打开,射灯直直地袭击李逾白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背过身,避开过于强烈的光照。
可整座舞台都被笼罩在了灯光中,过分明亮,让一切秘语都无从遁形。
李逾白闭了闭眼,好不容易适应了由暗转亮的光线。他执笔的手正要继续,那行不清晰的小字便在这时映入了识海。